紅磚 - ﹝1﹞

「給一點反應吧。」

「什麼？」

「我說給我一點反應吧，你這樣門票感覺都浪費了。」仁豪提高音量，邊跳邊說。

「…」紅磚一臉抱歉。

彩燈五花八門的顏色，絢麗燦爛，各樣式的燈片交互旋轉，散亂著，巨大投射的白光使空氣中的霧氣更為迷幻，左右兩側的直立式大箱子發出陣陣低鳴聲，混以電吉他之節奏。

直擊心臟的搖滾樂。

明顯感覺地板發出哀號的，由腳底傳至五臟六腑。

地面仰角40度，所有的目光在投射著一個男人。

「要不然，受傷害，也是活該………………」一個高大巨影搖晃著生命吶喊的舞步，左手緊握著拳頭，張大嘴企圖吃掉麥克風，音響在活該二字上做七、八秒撕吼音的咆嘯，電吉他混樂間奏響徹整個體育場，台上台下由大箱子為串場，達到了搖滾不死的境界。

仁豪依舊狂野。

紅磚依舊還是在浪費門票。

「愛在當下何來後來，才能盲目開懷，在這個輕易告別的時代，愛得像………」咆嘯了五秒，「像置身…事外」魂牽夢縈的置身事外。

柔情收尾的尾音繚繞整個體育場將這次演唱會帶進了一種極度享受的狀態。

仁豪等待著這種狀態後的爆發，等待著。

「總算是結束了」紅磚心想。

人豪等待的，紅磚不知道的。

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秒…

兩秒…

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嘩！！！！！

尖叫狂起，似魔鬼的笑聲，末日的審判鐘聲，群魔亂舞，野獸脫籠。燈光更為凌亂、瘋狂、不受控制，地板在那一剎那，成了被蹂躪最徹底的物質。

是嗎？

不對。是耳朵。

「信、信、信、信、信、信、信、信。」全場歡呼台上的歌手。

身旁的仁豪也用力吶喊著，彷彿死了都要喊著信、信、信、信、信、信！

紅磚感覺身體已達多處內傷，只差吐血。

「跟我喊！」

「……」

「跟我喊！」仁豪提高音量，拍了紅磚的背。

「……」

這一拍，放大所有對外界的感官

「信、信、信、信、信」仁豪晃舉著手臂，用不喊破喉嚨就是浪費門票的聲音叫著。

「……」

精神被打得支離破碎，所有對外界的感官彷彿都已失焦，被放大、或被誇張，一切變得敏感。

每個空氣流動，都如狂風暴雨般驚駭。

每個聲音入耳，都如強力電流貫穿心臟似的要命。

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彷彿要分離肉體，想做個簡單的痛苦表現也擠弄不出來了。

漸漸退去血色。

漸漸畫面反黑。

漸漸自由落體。

「我該怎麼跟你喊呢？」最後一句意識。

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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