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竹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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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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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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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依舊是大大的晴天。蟬鳴四起，吱吱的聲響叫囂著，響徹雲霄，與揮灑而下的陽光共同點燃了周遭炙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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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愣了很久、一直到堪堪壓下心中不受控制鼓噪著的心跳後，他這才接著黑起臉，粗著嗓子不客氣的罵了回去：「……你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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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的，他還順手將一旁的坐墊執起，朝對方的頭穩穩的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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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否認在聽到的當下、他整個人有那麼一秒是徹底震驚、且同時還卑劣的感到近乎滿溢的驚喜……持續搏動著的心臟一緊，整個人像被瞬間勒住一般，有些難以呼吸。
然而就在下一秒，心中的這種狂喜與衝動卻立即消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揪心與幾乎另他窒息的感覺蔓延著。
因為他知道……很自知的明白著。在對這份情感灰心以後，他變得現實、也變得不再輕易自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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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見輕鬆偏頭閃開迎面扔來的墊枕後，對方接著咯咯的笑了：「我在練習啦。」側過身，青年由偏著頭看他的姿勢改而變成整個人正對著他，對著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帥氣的好看笑容，道：「喂，我問你，你覺得跟一個人告白時，應該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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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著彩筆的單手幾不可聞的微微晃動一下。半晌後，他這才慢慢轉過頭，看向問話的那人，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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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就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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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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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有病嗎？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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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著臉，他當即鎖著眉語氣不善的罵了回去。一半是因為真的惱怒，另一半則是因為心底那陣陣傳來的抽痛感覺，讓他下意識的便罵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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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語氣底下所隱含的那抹苦澀，一直以來，也只有自己最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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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白痴……又不是不知道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連被別人告白過也沒有，他怎麼會知道？再者雖然對方不是有意的……但當著他的面問著這種問題，可真是殘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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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著他擺起的不悅面容，對方聞言後又笑了：「我也沒有經驗啊，隨便給個建議也好，說說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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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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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憂鬱的想著，他只默默給對方一個極其奔放的白眼。
頓了會兒後，這才沒好氣的回話：「……就說你其實暗戀她很久了什麼的，問她願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啊。再噁心一點你可以加一句：妳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妳的未來一定有我~」開玩笑的說，他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AvuyYx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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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你的未來……一定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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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對方好聽的嗓音抑揚頓挫，姿態深情的複述語句，帥氣滿點的臉龐一瞬也不瞬的正對著自己……他頓時渾身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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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不可遏抑的泛起明顯的粉紅，他粗著嗓子憤怒道：「……你、你白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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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一次的告訴自己：別做夢了，這一刻，他莫名便有種想哭的衝動。用力忍下這突如其來的感覺，他只覺得喉嚨有點發澀：「……還有，你他媽倒是後面那句去掉啊！我剛剛那只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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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好氣的白了對方一眼後，他冷哼了聲，立即將頭撇到一旁，掩住視線中的無措慌亂。鴕鳥的將眼神定在已上好局部色彩的圖紙上，他的腦子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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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對方的話語玩笑一般的帶過……很難言述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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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自己所奢望聽見的話語，事實上那也的確是從對方的口中說出的……但他很自知也很清楚，對方訴說的對象絕不可能是他。也因此，在心跳加劇的同時，心痛的感覺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來得劇烈。
因為這襲話語，不久後，將被再次誦出……對著對方真心愛著的那人。
完蛋，他真的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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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深吸了口氣，跟著扯開大大的笑容，他趕在對方話語之前再次開口：「啊好啦，肉麻死了！下次別再拿我當練習對象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哎唷……就直接上了啊！拖拖拉拉的你還當你在演瓊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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揶揄的說著，他玩笑似的拿拳頭打了對方的手臂一下……就跟最單純的好兄弟一樣。接著朝對方漾開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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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笑顏，對方似乎愣了一下。半晌後，這才輕笑著「嗯」了一聲，半垂眸眼，害羞的模樣有些青澀，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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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不禁感到驚訝。從來不知道原來對方還有這麼純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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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心中的那個她，竟然讓自己看到了對方所不曾對他展現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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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的感覺更甚，那一秒……他是真的想放手了，也……該放手了。單戀的感覺真的很痛苦，既然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那麼放手……對自己來說，也會是種救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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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心會痛。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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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了心中的酸澀感覺，他想著，再度緩緩勾起了嘴角，輕輕的、真心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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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之美到底還是存在的，只要對方能夠得到幸福……只是到頭來，傷得最深的，只會一直是自己一人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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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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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針直指至標示著「九」的位置時，一通電話驀地響起，瞬間打破了空蕩套房裡一貫的寂靜。同樣的，也驚醒到了正躺在床側發著呆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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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叫囂著，自身旁螢幕亮起的手機那方傳來。微微蹙起眉，伸手撈起手機，在看到顯示來電者的姓名後，他整個人不禁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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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猶豫了三秒，他這才遲疑的按下通話鍵，慢慢將手機移至耳邊：「……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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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要去告白了，祝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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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而讓人想念的男性嗓音透過話筒傳來，語氣平靜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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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不可聞的全身震了一下，半晌後，他這才忍下難忍的痛楚與苦澀，吶吶的開口：「……嗯，祝你順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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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對方接著哈哈笑了幾聲：『喂喂，幹嘛，有點精神嘛，這對我來說可是人生中的超級大事，我需要你的加持啊。』輕鬆的說著，就在他鼻尖泛起酸意的同時，對方再度開口：『你覺得我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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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你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強扯起了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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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真心的為他感到開心，也為自己感到難過。結局了吧，這場暗戀，也早該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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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笑了幾聲，話筒那方的人似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情，只自顧自的道了聲「謝啦」，接著便掐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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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耳邊規律傳來的嘟嘟聲響，他僵在原地，只覺得眼前的世界……正在片片崩解。
這一天……他的「他」，即將大膽的追求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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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終說出口的這個謝謝，卻不知，對他而言有多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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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的掛上電話，他麻木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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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幾乎是有點倉促的動著，他隨手拾起自己的外套及錢包，整個人有些打顫的往門口方向移去，心中滿溢的苦澀感覺，幾乎讓他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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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在自己究竟想幹什麼，心被撕裂的感覺太過深刻，讓他整個人都有些亂了。他現在只想逃離這裡，隨便去哪走走都好，只因為放棄了，但是心真的……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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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苦澀著臉接近了玄關處時，手機鈴聲卻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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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性的舉起持著手機的左手，只見手機螢幕閃爍著……這次意料之外的，是一封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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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件人依舊是「他」……只是他實在不懂，現在傳簡訊給他究竟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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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的按開信件，只見短短的一行內容正工整的排列在螢幕寬的狹小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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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在他家門口了，可是我不敢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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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對方家門口了嗎？這也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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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發楞著，只見手機再度傳出震動，螢幕跟著閃了兩下……是另一封簡訊。而寄件人，則依舊是他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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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的點開，他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幹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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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同樣簡短而整齊的新細明體，正規矩的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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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還是來幫我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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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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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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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愣的在原地站了許久，他仍舊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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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手中的物體再次振了振，是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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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不斷叫囂的手機及其上顯示的名字……在音樂整整響了快一分鐘後，他這才僵硬的按下了通話鍵，將手機移至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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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兩人徹底陷入了沉默。半晌後，首先打破尷尬的是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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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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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半晌後這才想起對方看不見，他這才乾著嗓音說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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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沉默再次籠罩。一直等到又過了十幾秒，對方這才再度開口道：『不開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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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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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駐足了半晌，瞪著眼前距離不遠的大門，他只覺得有某種東西正在眼底續存，有某些東西……正在慢慢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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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段慣走的距離，如今走起來卻異常的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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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慢的踱著步伐接近了門邊，他伸手握住門把，輕輕的打開了一道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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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度不大的門縫僅能讓他窺見對方等在門外、其中三分之一個的俊俏臉龐。對方滿臉難掩的沮喪失落，卻在看見自己的瞬間，立即換上驚訝錯愕、接著顯而易見的狂喜，他不由得心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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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漾開的笑靨，因為天生臉孔的好看與帥氣而有了大大的加分效果，看起來有點傻氣，卻也讓人無比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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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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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著臉，他搶在對方說些什麼之前便直接的打斷對方的話語：「你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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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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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誰會知道要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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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怒的擰起眉頭，他語帶暴躁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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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讓心中重拾希望的激動情緒溢出，也不想讓蓄積的眼淚潰堤……即使現在的他，很震驚、很徬徨，但同時，他卻也激動異常。他真的好怕，好怕這份狂喜又是上天的另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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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也不用問了，我現在就直接告訴你。」看著半身縮在門後的青年，對方接著揚起嘴角再次笑了，「你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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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帶誘惑的說著，青年的笑容不管什麼時候都是那麼完美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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繃著臉，他在聞言後、接著迅速的便移動了扶在門板上的手，欲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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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略了自己臉上彷彿可以直接滴出鮮血的紅潮，但另一個人卻沒有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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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防及的大力推開門，接著單手一拉，「他」動作極為迅速的抱住了他欲朝後躲的身軀，不容反駁的緊緊將他鎖在自己的臂彎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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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膚相親，在近距離之下，不管是對方紊亂的呼吸還是心跳此刻都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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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著笑，「他」輕輕的在他的耳邊低喃：「不要生氣……程律，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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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嗓音夾著深藏的情意說著，聲聲震盪著敏感的耳膜，流淌在血液裡。也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對方之前呼喊自己的時候，也和自己一樣，在話語中深埋著不輕易訴出的愛慕與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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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以為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如今卻這麼簡單便得到，讓他在無措之餘，忍不住想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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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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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孩子一樣無助而滿臉通紅的在對方寬厚的擁抱中啜泣，所有的防備與隱瞞在這一刻全都拋下了，破碎的心被再次用針線縫補，並且找到了一心所盼望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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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情相悅的莫大喜悅，讓他激動的幾乎無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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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因為太喜歡了吧。所以在男人滾燙的雙唇接著壓下來的時候，他完全忘了該如何反抗。一直到後來甚至被拉到床上，兩人赤裸著軀體相互交纏時，他依舊沒有半點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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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結局了吧。愛與被愛，其實，也不過在於開口與不開口、肯不肯正起心去面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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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Ｎ大視覺藝術學系、美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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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色的天空透露著隱約的憂鬱氣息，幾朵由灰到白的雲靄在天空邊際點綴著，靠近邊角的畫面一隅還輕輕拉出一道半透明的虹，巧妙的營造出雷雨過後、天際逐漸轉晴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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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圖畫的下方，翠綠顏色的草地正大片拓展著，近距離處則矗立著一棵展著枝葉、高而大的樹，兩個小小的人像，正背對著畫面坐在樹旁的草地上，其中一人高舉著手遙指天際，另一人則只是單純的微笑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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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為「竹馬」的一幅畫，是眾多展覽圖畫中的其中一幅，屬於系上某一位學生花了幾個禮拜創作出來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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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圖畫，在眾多比它精細完美的其他作品中並不算引目。而此時，兩道頎長的身影正靜靜的佇立在這幅畫作前，細細的觀看著。半晌後，其中一方接著便發出了不滿的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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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有點不對，我好歹比你高了十公分有吧？還有，我還要再更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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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發出「嘖嘖」聲響的環胸站立著，長相帥氣的青年站在框起的展示畫作前，微蹙著眉，有點幼稚的提出了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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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的白了對方一眼，程律聞言乾脆的揚手甩開對方始終握著自己的手，撇了撇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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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不滿意也沒人叫你看，你可以滾了，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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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開玩笑的嘛，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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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再度伸出手、緊緊抓回對方的手掌，對方頓時揚起討好的笑容，嘿嘿笑著立即低聲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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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想，為什麼畫中的兩人不畫得像我們現在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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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笑著舉起了兩人相牽的手，青年笑得一臉幸福洋溢。手心與手心相接，十指親密相扣，彷彿從這一秒起，再也沒有任何人事物可以拆散他們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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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飛紅了臉蛋，程律再度狠瞪了對方一眼，然而卻也始終、沒有再抽回自己被扣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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