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奢望的一輩子，是他們最可惜的事情。

陪伴的情感，卻被上天的不夢幻所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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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過大地，田間以土推平的小路被風吹起塵粒。

三個孩子踩著道路，印出小巧的腳印子。

「田柾國！你跑快一點！再不趕快回去吃午飯又要給媽媽罵了！」

「你們先去吧，我後到」抬起頭，被稱作田柾國的孩子慢悠悠的晃在遠處。

其他兩個孩子慌忙的跑走，留下田柾國一人。

他走到一旁的大樹，靠著根部坐在樹下，陽光灑落在田柾國下半身，瞇著眼眸最後選擇在這裡小歇片刻。

舒服的微風此刻再次輕拂，從上頭落下的葉片搖搖晃晃的落在倚著樹根的男孩頭上。

「太陽很大，直接曝曬在陽光下會曬傷的。」

樹上一位神秘的孩子伸出右手在空中揮霍著，其中一根粗大的枝幹往左移動，直到田柾國的下半身沒了一絲陽光才停止。

翻身躍下，灰銀色頭髮的男孩蹲在田柾國身旁。

靜靜的，配合涼風，靜悄悄的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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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田柾國懵然的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睡太久撐起地板準備起身，腿上一股壓力讓田柾國坐回原地。

低下頭，才發現有個男孩睡在自己腿上。

「那個...」田柾國伸手推了推腿上的男孩。

從沒反應到驚醒，腿上的銀髮少年像是被驚嚇的貓科動物蹦起身子，退步往後。

田柾國沒在這個村子看過這位男孩，壓著身體湊近：「你住哪裡？」

只見銀髮少年指著身旁這顆大樹。

「你住樹上？」疑問句。

點著頭，銀髮少年自認面前這位男孩應該不是壞人，指尖輕碰樹根。

樹上微開的小白花像是魔法一般的繞在周圍懸空似的旋轉，最後落在地上。

「好厲害！」田柾國蹲著身子，撿起小白花，兔眼彎著笑意看向銀髮少年：「你怎麼用的？」

見對方只是笑著，並沒有回答意思，田柾國將手上的白花卡在少年頭上那奇怪的樹枝藝術上。

「我叫田柾國，很高興認識你！」

田柾國掛白花這種動作太過突然，銀髮少年臉頰稍稍泛上一層粉紅。

「我叫...金泰亨。」

這是他們初識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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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田間小路鋪上了一層柏油，以往的農田地被開發成一棟又一棟的高樓。

唯一不變的是立足在原地的那顆大樹，還有住在樹上的銀髮男人。

陰霾籠罩的天氣，絲絲細雨一滴接一滴落下，灰濛濛的遠處一位男子用手擋在頭上大步往樹裡跑。

不用多久，細雨轉為陣陣大雨，都看不清道路的那種感覺。

金泰亨躲在樹上壓下一片葉子，瞄向躲雨的那位男子。

男子不知道為何仰起頭往上看，和男子對上眼的金泰亨將壓著葉枝的手鬆開。

「金...泰亨？」下頭傳來肯定又疑惑的聲響。

從樹上躍下，歪著頭很疑惑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對方像是很驚訝，上下的打量金泰亨。

「我ㄧ直以為小時候的記憶是我記錯，總記得以前這棵樹有個銀頭髮的玩伴，」話音一落，田柾國撩起濕透的瀏海，歪起頭看著面前的銀髮男子：「看來是真的有你這個人呢。」

「田柾國？」金泰亨像是突然有記憶，眨著雙眼呆楞。

田柾國點頭，然後回憶起童年的純然，摸著樹根欣慰的勾起嘴角：「好懷念啊，小時候心情不好來這棵樹，你總是會在這邊和我聊天，讓人溫馨。」

「因為我只能待在這棵樹。」

田柾國挑著眉，側過頭望：「你是真的住在這棵樹上？」

小時候聽金泰亨說的時候本來沒怎麼信的，現在倒是有些訝異。

「你沒有家人？」

「他們都被砍掉了。」

砍掉...被刀殺掉的意思嗎？

田柾國怕勾起對方不好的回憶，停止了這個話題。

「你喜歡吃什麼？等等雨停我們一起去吃。」

金泰亨睜著圓圓的大眼：「我吃陽光，雨水還有土壤的養分。」

「.......」田柾國給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你到底...？」是什麼鬼。

後半句沒有說出口，雖然從以前就覺得這個男生有點神秘兮兮的。

「田柾國，你相不相信有樹精。」

語調上揚的嗯了一聲，田柾國思考著：「你不會要和我說，你就是？」

「對哈哈哈」揚著四方嘴，金泰亨坦承了。

皺起眉頭，半疑大於半信。

金泰亨伸手在空中揮落，樹枝像是任由擺佈一般的變換位置。

像是看見妖術一般，田柾國抓住金泰亨揮舞的手，再看向樹時，卻沒了動靜。

花了大半時間和田柾國解釋才得以讓對方理解，甚至相信。

「讀了這麼多書，第一次遇過這麼不科學的事情。」

「田柾國以前在這哭的時候，我都在上頭看著你呢。」

金泰亨可以說是比田柾國大好幾歲。

此時，雨聲已經停止，田柾國拉著金泰亨的手：「走吧，帶你去街上逛逛。」

「可是...我不能離開這棵樹，我是它的生命，我離開這棵樹會死。」

沉默許久，推著金泰亨的背，面上樹根：「要不帶我上去吧，我們在上面聊天。」

上去之後他們一起回憶起小時候的記憶，田柾國也見證了金泰亨變魔術一樣的表演。

「你眼睛好像兔子，哈哈哈哈」金泰亨很喜歡田柾國的眼睛。

跟著笑了起來，田柾國晃著頭盯著金泰亨：「你眼睛也很漂亮，我很喜歡。」

這是田柾國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這種神話故事一般的情況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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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工作，田柾國被迫只能離開，但也向金泰亨允諾下一次見面的約定。

但，很多事物都有一定的期限，就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好幾年後，居住在這的當地人都知道這棵樹生了一場大病，搶救無效後被宣布要剷除掉。

金泰亨倒躺在樹上，皮膚沒有以往的小麥色澤多半成了慘白，枝尖上的綠葉一天一天的落。

深吸一口氣，輕拍乾枯半剝落的樹皮，中小塊的樹皮自動剝離最後漂浮至金泰亨手上。

用指尖在上頭畫了一隻兔子和一顆種著小樹的盆栽。

金泰亨沒讀過書，他並不知道田柾國這三個字應該怎麼寫，於是用畫來代替。

他想在田柾國來時親自交給他，告訴他自己如果沒有田柾國的陪伴，從使至終都只會是孤單一人。

可是上天不解風情，樹被肢解，最後只留下低矮的樹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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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田柾國履行了承諾回來尋找金泰亨，就當田柾國還奇怪找不到樹的時候，一位老太太手上拿著紅布條路過。

「那個老婆婆，請問這裡以前那顆大樹呢？」

舉起手上的大紅布，「這個是我們之前綁在那棵樹上的紅巾，為了防止有心人士盜砍百年樹，」見老婆婆嘆了一口氣，續道：「可惜，那棵樹不敵病魔，生了病樹葉光禿地方住戶不得以只能砍掉了。」

砍掉？那金泰亨是不是...會消失？

帶著悶鍋的心情跑了過去，原地的樹墩毀掉田柾國的所有希望。

金泰亨不能離開樹，因為樹會死掉。

拿樹被砍了，金泰亨...就不會在了，對吧？

像是自問自答，他田柾國沒辦法接受腦袋浮現的這種想法。

蹲在樹墩前，一塊中型樹皮放置在左側，像是故意讓人發現一般，非常顯眼的立著。

拿起來看，一隻兔子和樹盆栽。

田柾國閉起雙眼，將這塊樹皮收在手心上。

「金泰亨，我收到了。」

像最初一樣，很高興認識你。

地面的枯落葉繞在田柾國周圍，明明沒風卻能捲起。

看來，金泰亨，「你也知道我來了。」

雖然樹被砍了，金泰亨化作一堆落葉在這篇土地作為肥料。

或許某年金泰亨以另外一顆樹的姿態回生，田柾國也不再人世了。

就像開頭說的，不能奢望的一輩子，是他們最可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