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OK」的勇氣

文: 譚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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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失意去找他人傾訴，當傾到了接近尾聲，縱然心裡仍然翻滾火燙著，但也沒有什麼新鮮的話可以再說出口，再說下去都是重重複複那幾句，情緒又宣洩不去，只好開始讓沈默蔓延開去。看上去，情緒好像回復平靜，理應沒事了的時候，通常都會被問到這句：「你現在OK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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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反應似的……「OK啊。」這樣的話會從沉重的胸口流上緊繃的喉嚨，再勉強被擠出嘴巴。首先再長氣下去自己會羞愧，也害怕會觀察到對方臉上漸生的煩厭。對方只是人一個，有自身聆聽他人的容量限制，更沒法全然盛載你的人生，沒法一手替你撥去愁雲慘霧。對方會渴望你能認同他／她的觀點和建議，立即在他／她面前重新振作、不會再於他／她面前傾訴下去，這樣他／她才鬆一口氣，又能因為勸導你重拾力量而滿有成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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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很多時候，去到心底最真實的情緒仍是軟弱，仍是恐懼，仍然是……不OK。但沒法子了，可以說出口的話已經說完，難以啟齒的，只好放在心中不停任由它盤旋和侵蝕，沒有事情可以再做了。而且我們一直被教育當有煩惱、有問題時要「解決問題」，解決到問題才是強大有用之人，而傷心失意時的自己嘛，那刻神情肯定不會光采得哪裡去，連自己也痛恨那失落的模樣，哪有勇氣把「我仍是不OK」宣之於口，再說就恨不得要找洞躲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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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很多問題及關口，都是當刻解決不了。承認和接納得到，心裡可能比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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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可以做的，可能是當獨處面對自己時，直接承認自己真的不OK。當中的勇氣是很強大，因為在世俗的價值觀裡，「不OK」彷彿就是失敗，但逞強口說「OK」，心裡不OK又怎能真正釋懷，內傷只會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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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每次能說出口的「不OK」，都是一次又一次的治療和痊癒。誠實才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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