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ing is Life (BTS) - 1. Because of You (一)

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窗被塗滿迷濛的色彩。

屋裡只有一張簡單的書桌，上面擺放了一張舊式的台式電腦，旁邊只有一張床，以及一個細小的衣櫃。

一陣急速的腳步聲自外傳入房裡，短促的鎖匙開門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少年推門而入，急忙脫下鞋，把傘放在門旁，便坐在書桌前。

這間細小的房間，是閔玧其住了一年的地方。雖然地方細小，但房租總算是在玧其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原本是打算繼續住下去，然而，玧其找到了另一間房租更便宜些少的屋子。

按租屋網站上的圖片來看，似乎很不錯，即使把分數再打個七折，也比現在的環境好。但是，沒有實地視察，圖片也只會是表象，相約屋主看房間是必要的。

「金先生……嗎?」玧其看著手機上的一連串數字號碼，笑了笑：「應該會是一個愛挑剔的人吧。」

「畢竟，挑選租客都有那麼嚴格的要求。」

順著玧其的目光看去，赫然是一條條入住要求：

1. 租客必須是就讀高中或大學的學生

2. 不能徹夜不回

3. 不能帶情人回公寓

4. 只能是男性

閔玧其，今年二十歲，大學二年級生，沒有情侶，沒有夜歸習慣。

金南俊作為屋主，第一次出租另外六間房間，原本以為要花費一段時間才能夠找到合適的租客，畢竟自己的諸多要求怕是一般人達不到的。現在的大學生，哪個會沒有自己的夜生活?

因此，南俊對於自己的第一個新租客感到好奇，會是怎樣的人才能夠符合以上的條件呢?

也許是一個愛玩各種遊戲的宅男。

也許是一個樣貌屬於中下水平的、不懂打扮的男子。

南俊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已經是九點五十五分，距離和閔先生約好的時間只差五分鐘了。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手機上顯示著閔先生三字。

「喂?」電話傳來的，是略帶慵懶的聲線。「請問是金先生嗎?金南俊先生。」

「是的，你好，想必就是閔玧其先生了吧。」說實在的，對方的聲線確實吸引到南俊，像是醉了的感覺。

「啊啊，是的，我剛剛到了，請問你在哪裡?」

聽到此言，南俊不由得四處張望，然後報出自己的位置：「我站在燈柱下面，穿著白色短袖和藍色長褲。」

「啊，看到了，金南俊先生。」

精神頓時緊繃起來，南俊轉身即看到一個少年在向自己揮手。如果不是已經知道對方比自己年長一歲，南俊肯定會認為對方比自己還要年幼。

「初次見面，金先生，我是閔玧其。」眼前那個少年走到自己眼前，慵懶的聲線令南俊差點兒就以為對方喝醉了。「你好，閔先生，我是金南俊，叫我南俊就好了，你比我還年長一歲。」南俊連忙揚起一個自認為十分燦爛的笑容。然而，玧其並沒有留意南俊的笑容，反而是注意起南俊的年齡。

「原來你比我還小一年啊，準備上大學的新生?」

「是的。那麼，我帶你去公寓那邊吧。」

玧其跟著南俊的步伐，穿過了兩條街，便看到一座小型公寓，只有兩層高，而外面掛著「LIL」的牌子。

「LIL……」玧其讀出牌上的字，想起了這是公寓的名字，而它的意思便是……

「Living is Life，『生活即是生命』的意思。這樣稚氣的名字讓你見笑了。」南俊看著這個數年前改的名字，當時的自己初初搬進來，滿腦子只是想著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是好的名字。」想要過自己渴望的生活，自己也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才會孓然一身在外念書。

「可以進來了。」南俊的聲音叫回了玧其的心神，他回過神來，跟在南俊後面，走進了這棟公寓。

裡面的裝潢十分簡單，一如南俊帶給玧其的感覺。

公寓的地層中間是客廳，後面由左至右，總共有四間房間。

「左邊第一間房是琴房，是我平日作曲的地方。而第二間房則是我的房間，另外兩間房和樓上的四間房都是空房。」南俊仔細地向玧其介紹著自己的家。

親眼看到的景象比圖片看到的，更令玧其感到滿意，甚至有琴房。

「我能進去看看嗎?」玧其對琴房好奇極了，忍不住問南俊，而南俊想了想，便開門給玧其進去看看。

琴房比想像中還要大，一進去，首先衝進眼眸的，是放滿曲譜的書桌，上面還有一部電腦，而房間的角落，有一座琴，就像玧其記憶中，小時候那座鋼琴一樣。

「你喜歡音樂創作嗎?」

「是的。」南俊看到了玧其眼中的驚訝，滿意地笑了笑。

「那還真是很好的夢想。我能彈一下鋼琴嗎?」雖然覺得突然向第一次見面的人提出這樣要求有點奇怪，但是那座鋼琴簡直像是在叫喚他一樣。

一看到南俊點頭，玧其迫不及待地走到鋼琴面前，打開琴蓋，輕撫琴鍵，孩童時期的彈琴回憶毫無預兆地在腦海裡回播。

待雙手放於琴鍵之上，音符自舞動的雙手跳出，連成一首和諧的樂曲。只要闔上眼睛，彈過無數次的樂曲便在腦中響起，手指便會隨著樂曲的播放而準確地彈奏。

彷彿回到童孩時代，那段練習鋼琴的時光，玧其的嘴角輕輕勾起了一抹微笑。而南俊，被這微笑攝了心神。

看呆了的南俊在歌曲完結之時，才回神。眼前的玧其收起了微笑，似是剛才的事都是虛象，只有加快的心跳提醒著他，剛才的微笑並非虛幻，而是真實。

「還滿意嗎?」生怕玧其發現自己的窘態，南俊立刻問起玧其對房屋的感想。

「滿意啊，但是，為什麼你要把租金定到這麼低?」看過屋子後，玧其不明白為什麼這會有那麼便宜的房租，即使租住條件嚴格，憑這屋子的地理位置和裝潢設計，哪怕租金再翻一倍，也定會有人要求入住。

「我只是想方便離家在外的學生可以居住。」南俊何嘗不知道呢。只是，他租屋出去並不單純因為想賺錢，而是他想要幫助他人。

真是天真的想法。玧其心裡想著，卻沒有說出。即使南俊的想法再怎麼天真，成為受益者的玧其都沒有任何立場說出這樣的話。

「那我明天才搬進來吧，可以嗎?」雖然玧其更想即日搬進來，反正他要帶的東西也不多，但是，他還是不想向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表現出自己的熱切。

南俊本來以為玧其看完後會立刻搬進來，但是，似乎是他想太多了。也許，房子的魅力沒有他想像中強。

「是因為沒有人幫你搬屋嗎?我可以幫忙的!」明明沒打算說這句話，卻在想起玧其彈琴時那發自內心的微笑時，把這話衝口而出。先不論對方是不是因為沒有人幫忙才選擇明天找更多人幫忙，在第一次見面的人面前質疑對方沒有可以幫忙的人選也太不合禮儀了。

正當南俊想要道歉時，玧其卻說：「啊，那也可以啦。麻煩你了呢，金先生。」

「叫我南俊就可以了。」南俊下意識地回答，然後向玧其眨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走吧，南俊，不是說幫我搬家嗎?」

雖然對方只是初識之人，但是身高至少有一米八的南俊露出呆呆的樣子所產生的反差萌令玧其暫時忘卻兩人是初識的問題。

也許這年的公寓生活會很不錯呢。這樣想著的玧其不自覺地露出溫柔的笑容。剛剛把門鎖上的南俊回頭便看到這樣的光景：陽光之下的微笑少年。

我這是怎麼了?真是的，對方可是個男性啊。南俊深呼吸，企圖平服猛烈跳動的心跳。

「南俊，你喜歡音樂是嗎?」

聽到玧其的提問，南俊自信地回答：「是的，為了能夠吸收更多的知識來進行音樂創作，我甚至成為了防彈大學音樂系的一年級生。」

防彈大學?那不是和我一樣嘛。玧其微微抬頭看著南俊，說：「那日後請多多指教了，學弟。」

「學弟?那玧其哥跟我是同大學?」

「對啊，也是讀音樂系的。」

南俊突然覺得自己遇上了同道中人，這收穫比起租金更值得。

玧其並沒有讓南俊進到自己的房間去，只是叫他在外等待，因為玧其並不想讓南俊知道房裡的情況。不過，玧其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要帶走，連那部老舊的台式電腦也不過是從這房間的屋主那裡借來的，他根本帶不走。

對玧其而言，他擁有的，僅有他的曲譜、以及他的衣物用品罷了。

玧其把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都裝進自己的背包裡，然後拿給了在門外候著的南俊，而自己則抱著剛剛把樂譜都裝進去的紙皮箱去。

「玧其哥，要不我幫你拿紙箱吧。」南俊並不知道紙箱裡裝著什麼，他只是覺得相比起自己背著的背包，紙箱顯然要重得多。「而且，玧其哥只有這麼少東西要拿走嗎?」

「不用了，紙箱裡裝的都是我自己的樂譜，自己拿著便行。而且，除了這些，本來就有什麼是曾經屬於我的。」對，對玧其而言，除了他的夢，還有什麼，是曾經屬於他的呢?即便有，也帶不走。

南俊察覺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令玧其想起了差強人意的回憶，便連忙叫玧其走去公寓，離開這個地方。

最後，南俊說玧其住在他旁邊的三號房。本來玧其還希望住到二樓去，但南俊才是屋主，既然南俊這麼要求，他也就應下來。

推開三號房的房門，裡面有一張新書桌，旁邊還有一個書櫃，不單止如此，後面還有一張嶄新的單人床，被褥什麼的都已經準備好了，還有一個衣櫃。

窗外可以看到門外那條道路的景色，有不少父母牽著自己年幼兒女的手，溫馨地走過。

這一幕觸及了玧其內心深處不願意面對的痛苦，他臉色一沉，狠狠地把窗簾拉過，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無光。

當南俊拿著一部電腦回來時，便是看到這樣的情境。

玧其倒在床上，手臂掩住了雙眼。

「玧其哥，你不喜歡陽光嗎?」南俊只能如此猜測。

「不……只是有點刺眼。」對，只不過是有點刺眼而已，玧其這樣說著，然後坐起來，向南俊問：「你有事嗎?」

「玧其哥，我覺得你可能會需要這個。」南俊把手中抱著的手提電腦遷向玧其，但換來的，是玧其的搖頭：「不用了，我還是比較習慣使用台式電腦，我已經存夠錢了，晚些會去買一個。」

「那我陪你去買?」

也許是玧其被窗外的光景刺激得有點溫惱，他語氣略差的道：「我們還只是第一天認識而已，而且還是屋主和租客的關係，不必過多麻煩你。」

南俊嚇到了，他不明白為何玧其要這樣對待自己，但，他覺得玧其說得沒錯，他們只不過是初識而已。

「那玧其哥慢慢收拾吧，有什麼事就到隔壁房叫我。」南俊失落地走出房間，順手把門關上，最後一刻，他看到的是重新跌躺在床上的玧其。

「又是這樣。」玧其低聲喃喃自語：「每次都是這樣。」

房裡的黑暗似乎要把他吞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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