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終於且遲到一陣子後我們才準備好要下樓，在火速替哈利上妝後他看起來又變回那個愛笑的男孩，那些悲傷又全都消失不見。
一樓只剩紅藍色的光線維持視線，我們彷彿沐浴在暗房中。我與他牽著手踏著樓梯下去，衝擊耳朵的音樂彷彿被無限放大，連哈利都得塞著耳朵對我大吼我才能聽見他的話。
「我覺得他們似乎太嗨了！」他笑著吼道。
我點點頭，急忙拉著他穿越一堆穿著暴露的小姐們。那群飢渴、扮成維密天使的女郎們在我帶著他穿梭時用驚喜和渴望的眼神望著他瞧，甚至手還不安份的想要攔住他。
我實在不是很想衝著她們大吼：「妳們想都別想，他是我的！哈雷路亞！然後都給我滾開！」所以我只狠狠瞪了幾個手賤的維密天使。
帶他來到應該是廚房的地方，我立即舀了兩杯飲料給我們。這裡的音樂不像客廳和後院那樣難以忍受，所以他沒有大聲說話。
他接過飲料杯，一邊笑著對我擠擠眼。「妳剛才的目光真的很兇狠。感覺可以把人開膛剖腹。」
我嗤之以鼻的一口飲盡飲料，然後發現這是上次派對中艾斯特班給我喝過的那種酒。懷念的滋味讓我舔舔嘴唇，然後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他靠近我帶有一點關心。「別把自己灌醉了，蓋兒，妳都還沒見壽星呢。」
這麼一說讓我差點被酒嗆到。噢該死，我都快忘了。
我立即擦嘴然後重整精神，迅速整理了一下儀容。「我看起來還可以吧？」
他交叉手臂，眯眼假裝成評審審視我的樣貌。然後他點頭，露出滿意神情還比出一個不明所以的手勢。「完美到不能再完美。」
我大笑出聲並高興的拉著哈利走回客廳準備去找尼克森。
我那風趣迷人的繼父並不難找，他很喜歡穿著一些誇張令人瞠目結舌的服飾，在萬聖節也是他的生日時更是肆無忌憚。
我一下子就發現另一頭的客廳不遠處有一群人，站在中央的就是我媽和尼克森。這次他們意外的穿著不會太超過的服裝。兩個人穿著相配的服飾，軍海藍的破爛服裝和墨西哥亡靈節的骷髏妝容造型，使他們看起來既亮眼又充滿特色。
人群中他們站在一起親密無間，像是剛熱戀的情侶一樣尼克森一手攬著她的肩一邊與他的朋友談笑風生。
媽媽的面容看起來也很自在，與其他人的談話也讓她臉色發亮。我不禁愛上這副景象，這才是媽媽應該有的生活——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一個不會使她每日憔悴艱苦的生活。
可同時我也握緊哈利的手，覺得自己不該貿然闖入這一切。好像我是別人的產物，隨時都可能破壞這些美好。
這些恐懼和質疑讓我怯步。哈利捏捏我的手朝我鼓勵一笑，似乎明白我的擔憂。
深呼吸一口氣，我才與他一同走向他們。
當尼克森和媽媽看見我們時臉上那驚喜不已的表情，我才發現自己有多緊蹦，不管多久他們這種反應都使我措手不及。
「蓋兒！」他們不約而同的驚呼。圍觀的人很快就把視線移到我們身上。
人群退開讓尼克森和媽媽能夠走到我們面前，我伸手與媽媽快速擁抱一下，接著就馬上投入了另一個人的懷抱。尼克森的懷中帶有他喜愛的古龍水味，雖然有些嗆鼻但我還能接受。
他比我高出一個頭，卻還是比哈利矮了一些些。高大黝黑的模樣偶爾會讓我覺得他比較像是拳擊手，而非鼎鼎有名的音樂製作人。
鬆開彼此，讓我看見白色顏料下他溫暖的棕色雙眼，他喜形於色的張著嘴望著我，好似我是他的生日大禮。
他滿臉笑容的摩挲我的手臂，關愛的眼神讓我一時間無法反應。「我好開心妳來了，蓋兒。我差點以為你們不會出現，但安說需要給你們一點時間。」
媽媽最近的話語改變肯定是因為尼克森總是說出一些出其不意的言詞。瞥了漲紅臉的哈利一眼，我裝作鎮定的聳聳肩笑了笑。「沒有啦，我只是化妝慢了點。我是女生嘛。」
他看起來不是很認同我的藉口。
「總之，」我快速換了個話題。「生日快樂，尼克森。我跟哈利有準備禮物。」
這使他雙眼一亮，興奮的神情讓他比原本年齡更加年輕。當哈利將禮物袋遞給我時，我能感受到媽媽眼中的欣慰。
尼克森看起來笑容都要裂到耳邊了，他道謝且雀躍的接過禮物。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牽起哈利的手，希望獲得一點支持。「禮物可能會比較普通，抱歉，我真希望自己有能力再買好一點的東西。」
當他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並看見裡頭放了我用超商工作存下來的錢買的一條高級領帶時，他大笑出聲，但那卻是開懷大笑。
他拿出那條很花俏卻也很獨特的領帶，所有人都吃驚的笑了而媽媽更是感到歡欣愉悅。他再次與我擁抱。
「這禮物太棒了，小蓋！妳真的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我難為情的搔了搔臉撥弄自己的頭髮。「事實上那是哈利做的最後決定。」
而他似乎很驚訝自己被提起。
尼克森這才真正注意到我那在任何場合都無法被人忽視的男友。他露出禮貌微笑。「謝謝你與蓋兒一同送我禮物。」然後他友好的伸出手。「希望現在自我介紹還來得及。我是尼克森·瑞凡納，蓋兒的繼父。」
哈利發揮他最迷人的一面與我的繼父握手，彷彿他們兩個剛達成什麼約定。他一手牽著我，一邊替自己介紹。
「你好，瑞凡納先生。我是哈里斯·維斯托，謝謝你願意邀請我跟著蓋兒一起來你的派對。」他的聲音彬彬有禮，熱情卻又不會太過。
媽媽此刻悄聲的對尼克森低語了一下，在我們同時困惑時，尼克森雙眼發亮且驚喜的看向哈利。
「你說你叫哈里斯對吧。」
帶點疑惑他愣了一下笑著點頭。「是的，先生。你可以叫我哈利就可以。」
尼克森的笑容變得爽朗。「好，那哈利，你有沒有興趣現場表演音樂？」
他的話讓我們兩個同時瞪大雙眼，彷彿尼克森剛才跳下泳池還問我們要不要一起。
「不好意思，瑞凡納先生，我不太明白。」他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回道：「你要我做什麼？」
尼克森就這樣伸出手勾住他的肩膀，帶著他轉身走向客廳。我跟媽媽互看一眼後就急忙跟上去，其他人卻留在原地繼續聊天。
「你喜歡音樂嗎？哈利。」尼克森帶領著我們走入地下室後問向哈利。
後者因這問題而訝異但下一秒肯定點頭。我的繼父嘴角上揚，帶著我們走向明亮走廊。地下室並無旁人，簡約附設計感的燈飾讓我們看起來過度裝飾一樣。
然後我們來到一間房間，打開門裡面的東西讓我跟哈利目瞪口呆。
滿滿樂團會用到的用具都在裡頭。吉他、電吉他或者鼓與鋼琴等等應有盡有。甚至在另一個隔房中裡還設置了收音房，讓製作人可以調整樂曲。
「你想不想試試看？」他看著還在震驚當中的哈利。後者有點不知所措，彷彿這意外的發展不真實到了極點。
他帶著侷促不安和緊張的情緒點頭，尼克森則笑的更加開心，但眼神變得專注起來。他打開充滿樂器的房間。「那就選你擅長的表演一段吧，什麼樂曲都可以。」
哈利緊張的瞥了我一眼，我則擠出鼓舞士氣的笑容。於是他走向樂器拿起他熟悉的吉他，尼克森帶著我和媽媽做到角落的椅子上。
「不用緊張，把我們都當作你熟悉的人就好。讓音樂帶著你走，維斯托，感受音符與旋律，放開無謂的緊張吧。」尼克森翹著腿交叉雙手看著他卻用充滿自信的語氣鼓勵道。
我從沒看過尼克森的這一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機會能夠再次看見哈利表演。握緊拳頭，我試著不讓回憶干擾我專心。
哈利點點頭，恢復以往的沈重冷靜。他坐上高腳椅，拿起放在另一個桌上的吉他片。撥動琴弦音樂就這樣緩緩傾瀉，音符與他流露的情感就像潮水捲走我一樣，使我瞬間屏氣凝神的傾聽。
他熟練的指法和歌聲再次震撼我的心，低垂著頭他飽含情感的清唱，字字句句就像滴水穿石，讓我感覺到音樂的力量和他的歌聲多麼有力。
雞皮疙瘩下我的靈魂彷彿隨著他的音調起起伏伏，在副歌處又隨之高昂，像是真的深入其中體會他飽含深情的情感。
這讓我不理解為何他總是埋沒自己的才能？除了在購物廣場聽過他表演來次我就不曾看過他唱歌，如今一來，他如果再忽視自己的天賦就太可惜了。
也因我過於專注，而導致歌曲結束時我久久都不能反應過來。當尼克森、媽媽還有我站起身鼓掌時，他靦腆的笑容讓我心碎。
我無法克制自己的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他在回抱我時在我耳邊用玩笑話的口吻低語。「如何？不會太糟吧？」
忍住自己快要莫名潰堤的淚水，我笑出聲的回答。「完美到不能再完美。」這讓他也咯咯地笑。
鬆開他後，尼克森也剛好走向我們。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像是發現可雕琢的璞玉。「你的歌聲很獨特，哈利。剛才——那首真的唱的很好。」
「你唱的真的很好聽，哈利。」媽媽也稱讚的說。
聽到這些讚賞，哈利紅著臉卻神彩奕奕的感激回應。「謝謝你們，瑞凡納先生與女士。我已經有段時間沒唱過歌了，希望旋律沒有跑掉。」
「沒有，放心吧。所以，你喜歡酷玩樂團？」尼克森好奇的問，畢竟哈利剛才唱的歌曲就是酷玩樂團的Hymn for the weekend.
他點頭。「他們是我最喜歡的樂團。」
「那很好。」尼克森讚許道。「那你有自創的歌曲嗎？」
「不要這麼心急的逼他，親愛的。哈利也剛來一天而已，你別馬上就把蓋兒的男友嚇跑。」媽媽突然輕語指責。
這讓原本正專心的尼克森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的道歉。「如果我的語氣太操之過急的話，我向你道歉，哈里斯。我無意給你壞印象，我並不想嚇走蓋兒的男友。」
哈利自信滿滿的搖頭。「不，沒關係的瑞凡納女士。」隨後他看向尼克森，表情有點緊張不安身體更是僵硬起來，我從沒看過他扭捏的樣子。「我是有一首。但我從沒.....唱給別人聽過。」
這讓尼克森挑眉而我輕皺眉頭。他的反應讓我覺得這可能又是私人話題，或許不該觸碰——我知道有人碰到那塊時他會有張牙舞爪的反應機制。但我不想代替他出口，我相信哈利自己能夠決定的。
思索過後尼克森提問。「歌曲叫什麼名字？」
一開始他的眼神帶有猶豫，但也很快消失殆盡。他無意間握緊我的手，眼神卻堅定不移的望著尼克森說道：「朵莉絲。」
我震驚的微吸口氣。那是刺在他心臟處的名字，那個鮮豔紅色刺青歷歷在目。
尼克森挑起眉感到好奇。「她是誰？還是只是一個意象？」
綠灰眸閃爍著一絲懷念，哈利輕語娓道。「......兩者皆有吧。朵莉絲是我母親的名字，在她過世沒多久，我寫了這首歌給她。」
隨著他的解釋，尼克森和媽媽的眼神柔和下來，我則以同樣的力道緊握他的手。尼克森攬著媽媽的肩膀，用普通長輩關愛的態度問說。
「那你想試著唱唱看嗎？為此紀念你的母親。」
他露出哀傷一笑卻沒有拒絕，那雙與他母親一樣的雙眼像在回憶過往美好。「我可以試試看。」
突然之間，我內心湧出一段暖流，讓我很想擁抱我的男孩。但我只是隨著其他人退到遠處，一邊等待他的音樂再次震撼、粉碎我的心。
(第十九章：意外的發展(Unexpected development)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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