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畫背後1 - 為你紋身

紅獨自在街上走著。

她戴著耳機，步伐搖搖晃晃，神情恍惚，似是迷失了自我，但又像失去珍貴的東西一樣，表情充滿失落和迷惘。

紅一會兒垂頭喪氣，又一會兒露出滿足的表情。旁人眼中的她，如同一個沉迷於音樂與幻想的瘋子。儘管她的行為奇特，但旁人卻見怪不怪—這個年頭誰不是瘋子呢，光是下個月的房租就已經把人迫瘋了。只是令人感到怪異的是，她不時泛起傻痴痴的笑容，撫摸耳朵上的吊飾，那是一個裝著小紅人和小黑人的普通耳飾，又用力掩著耳機，好像怕它會掉下來。

「這個人多半有些毛病。」旁人如是想著，然後急忙走開，生怕惹事。

他們不懂，紅的耳朵垂著的，是屬於紅和黑的世界。

紅並沒有理會他人的行為，應該說她甚至沒有在意旁人的存在。她只是靜靜地前行，直到拐入街角的盡頭，消失於人前。

街角的盡頭是一間紋身店。紅走進店中，只見一片破舊和昏暗。電燈泡的暗黃光芒隱約照見牆角處一個閒坐著的男人。「進來。」紅隨著男人走進一個小房間。

「你的耳機很礙事。」男人皺了皺眉。

「就這樣開始吧。摘下它我會瘋掉的。」紅閉上眼，躺著靜靜等待。

男人不再多說，便拿起了工具，在紅的臉上開始他的藝術創作。

數日後，紅來到了某醫院的門前。此時的紅依舊戴著耳機和耳飾，但她的臉頰處卻多了一處紋身。「nice。」那就是紅紋上的字，也是黑平常最愛的口頭禪。

紅走進醫院，穿過一個個走廊通道，來到了一間病房。房裡躺著一個男人，他戴著各種醫療設備。毫無血色的臉、緊閉的雙眼、清瘦的身軀，讓人意識到這是一個昏迷了很久的病人。

他就是黑。

「傷者大腦部分受傷嚴重，他已經變成植物人了。」紅猶記得當初醫生那同情的目光，想到這裡，坐在床邊的紅雙眼不期然地流下兩行清淚。

「知道嗎？黑。」

「我把你的口頭禪紋到身上了。」

「你送我的耳飾，我還一直帶著呢。」

「什麼時候再送我一個呢？我好想要一個新的。」

「你什麼時候肯醒來？你還要我等多少個三年？」

「我好害怕會忘記你的聲音啊！」

說到這裡，原在痛哭的紅突然臉帶陶醉，戴著的口罩也掩蓋不住那痴痴的笑意。

「不，我不會忘記的。」紅把隨身聽的音量調大，耳機播放的聲音傳了出來。

「紅，要起床了啦。不要在我出門之後又睡著了！」

「親愛的，你做的愛心便當超nice的，下午又有動力工作啦！」

「小紅紅，晚上要加班來不及吃你做的晚餐啦。不過我保證會開車飆回家陪你看電視，等我哦！」

原來耳機一直播放的根本不是音樂，而是黑的聲音。旁人以為紅是沉迷於音樂與幻想的瘋子。

其實她是迷失於愛情的瘋子。

紅拿出了另一個隨身聽，然後把耳機掛到黑的耳朵，耳機隱約傳出女人的聲音。

「這樣的話，你也不會忘記我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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