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雅等人離開了克里米城的那天晚上,亞佩路嘉軍總部剛好進行各地方軍的年度報告。論政廳的氣氛輕鬆,全因多年來也沒有任何大小戰爭衝突,國與國之間只有經濟往來,人民生活富裕。能夠過著這樣太平盛勢的日子,也全靠以故的國皇─亞佩路嘉一世的功德。
出席會議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建國大將,除了當年協助亞佩路嘉一世東征西討的遠征將軍外,也有一直穩守國土,保家衛國的守城元帥,他們都是一班功不可抹的老臣子。只是經過多年來的太平日子,如今各位將軍大臣也年過六十,後起的都是家族繼承者,絕大部份是靠父親的名聲而得來功績,但論實際的能力來說,實在是良莠不齊。就算少有一些精英份子能在國家中獨當一面,也會被這班第二代繼承人排斥而無法加管進爵。如今能夠出席國內最高的軍事會議的人,都是一班年紀老邁的大將,在等待國王出席期間,會議廳內亦淪為互相吹噓、談笑話當年、或是說事道非的聚舊茶座。
「要不是當年我在聖日耳曼港力守下來,那有現在的太平?鄰國還佩服了我的武勇,才跟我們邦交呢!」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將軍,他曾是駐守聖日耳曼港的老將,當兵已超過三十多年,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小人物,但憑著多年來的功勞,終於得到國家的認同,可以坐在論政廳內老氣橫秋,口沫橫飛地細說當年。
「你也不及我在當年遠征克里米山脈,要不是我?大家怎可能在這裡平平安安地開軍事會議?」第二位同樣白髮滿頭的老將軍,也是用三十多年的努力,由一個小兵晉升到來,大大小小不同的戰爭也有參與,只是指揮的工作也是近年才開始。二人在爭論期間,一位夾在中間的青年人為他們打個圓場。
「兩位也是我們國家的棟樑,幸好由南至北的地方也有你們這樣勇猛的將軍坐陣,我才可以安分地在國家軍事訓練場中當一個小人物,亦有幸今天來到跟大家學習,實在太好了!」這位青年人雖然身份並不卑微,但對兩位老人家說出來的敬語,令將軍們也多添自豪,再沒有為誰的功勞較大而爭論,反是異口同聲地稱讚這位「獨俱慧眼」的小英雄。年輕的他只有三十歲,盲了一隻右眼,戴著單眼罩,用灰色銀邊的頭巾束起了銅色的短髮。是駐守西方軍事訓練場的小將,負責管理及訓練士兵的工作。
「你這小子真有意思!雖然失去了一隻右眼,但說話也很有見地!要你管轄一個小小的軍事訓練場,太浪費了!倒不如跟我到南方,教導一下我的兒子,將來你跟他也必成大器!」聞說這位南方將軍的兒子一無事處,終日吃喝玩樂,在駐守地區惹事生非,作為父親的他當然想自己的後人成才,但要教導這種人,卻要看父子二人的臉色,這種苦差比起管理一個有制度的訓練場更是艱巨。再說,要是他的兒子闖下彌天大禍,豈不是要為他當替死鬼?
「我又怎會有這種才能?何況南方地區附近也有一位出類拔萃的年青將軍,他駐守在比斯羅要塞,何必需要我這種庸才呢?」老將軍聽到後不屑地看了房間角落的位置一眼。
「那種不懂人情世顧的無面將軍,還是不要跟他,免得兒子誤入歧途好了。」聽著,那位獨眼的青年人遠望著房間的一角,坐著的是一位穿著暗紫色重裝鎧甲、帶著蓋臉頭盔的將軍,在場的人只知道他是駐守南方比斯羅要塞的其中一員,幾年間得到要塞的大將軍賞識,已經爬到軍方高層的位置,但除了大將軍與其副官外,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大概只知道他是個有很強實力的人,主要整頓國內大小不同的治安問題。可是他為人沉默,一直沒有與其他地方軍的高層打好關係,令他在國家軍中孤立無援,能夠可以出席這次的會議,只因駐守地區的上司公務在身,無暇出席,便由他代為報告。
「也許他深藏不露,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吧。」獨眼的將軍似乎對他很有興趣,跟兩位將軍說聲失陪後,便走近到那副重鎧甲的身邊。
「你好,我是來自西方的軍事訓練場的管理員,我叫安沃!請多多指教!」安沃彎身點頭,本是同級的將軍本應不用下這樣的禮儀,但為了展示自己對他人的尊敬,安沃樂於這樣。
「你好……」回應的是一直站在身旁高高瘦瘦的副官,身穿墨綠色藤甲、背著弓箭,一頭銀藍色的頭髮全向後梳。從他那深藍色的細眼中看到,是個觀察力很強的年青男人。
「我叫亞力,是克將軍的副官,先代將軍說聲抱歉,這幾天將軍聲帶受損,無法應對,我在這裡為安沃將軍你賠個不是。」亞力握緊拳頭,放在自己的胸前,同樣對將軍彎腰賠罪。
眾人聽到亞力的說話,開始不滿起來,明明只是亞力跟安沃的對話,但也惹起了眾人的微言。
「派了個啞巴來報告嗎?真是……」
「這是南方軍的獨特禮儀嗎?哈哈……」
「不許亂說!南方的士兵才沒有他那種自負……」
突然,克將軍站起來,一步一步帶著沉重的鎧甲聲步出房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眾將軍對不起,我為克將軍跟大家賠個無禮之罪,待會兒我也會為將軍代為報告,現先告辭。」亞力說過後眾人又再起哄,但亞力這次沒有在意,只是急步跟著離開。
隨著走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亞力不久便追上了克將軍,他一個人站在城牆的頂部長嘆,眺望著南方的夜空,一個星羅滿佈的晚上。
四季如一的地方,終年綠草如茵,萬事萬物也在這個和平的世界下一直在生長,但穩定的世界卻沒有為生活的人帶來半點危機意識,和平盛世換來了近十年的寧靜安穩,又是否一件好事?
「將軍,在擔心國家會一直腐敗下去嗎?」
克將軍沒有回答,只是一直在沉默著。突然後方的樓梯通道,傳來安沃的聲音。
「克將軍,打擾了。」亞力轉身行禮,但安沃卻經過而無視他,走到克將軍的身邊。
「可能你沒有想過自己會出席這樣的會議,但是一話不說地拂袖而去,似乎不夠大體……克里絲小姐……」一向冷靜的亞力也不小心露出疑惑的表情。
「要是給大家知道,能夠爬上這個位置的人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一定會令人十分不滿……」
「將軍是憑實力坐上這個位置!」亞力沒有等安沃說完便插口,無視了自己的身份。安沃也見好即收,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剛才妳走後,我們收到關卡小隊的通知。今日下午,這裡發生了一件令軍部震驚的事,說到有人竟然冒充軍方士兵的兵長,用法術誘導五名士兵去襲擊平民,這是一件匪疑所思的罪案,國家十分重視這次事件,接下來可能我們要相討處理的問題,所以還是請將軍你先回去吧。」
克里絲沒有回答,安沃有點無奈。
「也許該說聲對不起,可能剛才對妳有點冒犯,但我真心欣賞妳的能力,要是將來有機會,請到我管轄的軍事訓練場參觀一下,我會一盡地主之誼。失陪。」
安沃離開後,又回復平靜。
「亞力……我們的上司真令人生氣,刻意安排我到總部報告,他是有心要我露出真面目的嗎?」從鎧甲內傳出的是一把氣憤的女聲。亞力聽到後深深嘆了口氣。
「……我決定回去了!」突然克里絲對亞力說。
「是休息的房間嗎?」亞力轉身讓路給克里絲,心知到她一定不會再出席會議,估計她只想回到房間休息。
「比斯羅要塞。我來這裡只想跟一個朋友見面,但是他已走了,留下來也沒有意思。你替我們的上司來報告吧!」亞力皺了眉頭,心中想到這個真是任性的女孩子,但還是二話不說地跟著她離開。
「另外……關於冒充士兵長的事,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找『看門犬』來打探聽一下吧。」克里絲隨即下道命令,深信亞力自然有方法去執行,這是他們二人的默契。
三章一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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