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雀躍地，小心翼翼地推開店門，鈴鐺霍然「叮噹」地響出了一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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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正靠著櫃檯講電話，側身對著門口，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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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一下散了開來，姜郁璃則低著頭摸索著進入了店家的深處，穿越一些擺滿貨物和魚缸的架子，來到真正展示魚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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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水藍色的世界雖然沒有想像中的清澈乾淨，但那細碎而鮮活的小影子是最靈動的點綴，和機器排放出來的氣泡堆疊在一起，然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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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發了零用錢，明天要領成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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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璃對著玻璃裡的自己擺出了一個笑得比哭還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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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還在櫃檯後細碎而喋喋不休地講著，頭也不抬，同學們則全都繞著一盆曬日光燈的烏龜笑個不停，姜郁瑩退到了店裡的更深處，任機器換水的「咕嚕咕嚕」聲淹沒她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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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近那一盆緊接著一盆的玻璃水箱，看裡面各式各樣的魚兒鑽動在人造的裝飾物或水草之中。它們小小的眼珠裡什麼都沒有，只知道不停地游著不停地吃著，在那狹窄的空間裡，或許無意間可以看見玻璃牆外注視自己的人類的眼中被評論的自己無所感的模樣。或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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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貼得太近，怕嚇到魚群。它們看起來那麼的渺小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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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地沈浸在寧靜的水底世界，放棄思考，臉上忽明忽滅的波光流動，眼底也是透明而純粹，有時可以見到紅色的魚的影子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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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噹」，她霎時被驚醒了過來，老闆迎了上去，熟稔地和進來的客人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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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同學嘻笑的高亢聲音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是大洪水一樣，淹沒她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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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膝蓋一軟，倒退了幾步，覺得這裡太陌生，覺得這根本不是她該出現的地方，覺得整間水族館都在推擠著排斥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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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壓太大，她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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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瑩的招呼是一隻作祟的鬼魅，糾纏著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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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她多希望自己不是她的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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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璃將自己藏回架上水缸之後。身高剛好可以被堆疊的雜物跟魚群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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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便看見了那一隻小紅魚，不斷不斷地敲擊著玻璃魚缸，但力道太小，甚至都沒有發出半點碰撞的聲響。
它不斷地不斷地撞擊著，如精衛填海，夸父追日一般地無謂，如此堅持，何等可悲。
最後，姜郁瑩決定買下了它，還有一棟可供魚兒遊玩的，可以居住的，像家一樣的小碉堡。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vJLcZI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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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提著沈甸甸的袋子，她從未如此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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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二、三、一。這一週，總共十四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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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只由數字組成，幾科考試，幾堂課，幾個小時，幾餐，幾次挨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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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老是就只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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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日子之中少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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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一樣。這沒什麼。」過來人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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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就妳問題這麼多？當初根本就不該讓妳跟妳妹讀同一所學校的。考上來了又怎樣？還不是跟以前一樣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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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瑩經過他們，側著頭瞟了姜郁瑩一眼，眸子裡似乎是贊同，更似乎是一種淡然而清高的藐視。
她淡然而習以為常地走入浴室，隔著門，姜郁瑩聽見水龍頭「嘩」地灑出水來，傾瀉一地。
她的腦海中卻有一隻紅魚在魚缸裡咳出了一口無聲的嗚咽。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eJBK9Z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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