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時的黑夜籠罩著兩排唐樓,兩排唐樓之間是一條看上去沒有轉彎街口的斜路,冷氣機「滴答滴答」滴著水滴,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散落一地的傳單紙上。冷風偶爾撲在打開了的窗上,有裂痕的窗子「唧唧」地擺著。
唐樓之間有幾條暗巷,暗巷不如斜路般一望無際,很清晰地看見盡頭的鐵絲網,能嗅到上面散發著濃鬰的鐵銹味,閉上眼以爲前面是一灘血,張開眼能看見網的另一邊有夜店閃爍著不同顔色的燈光,撒在網上,有時候染成紅色有時候染成綠色,盯著那「繽紛」的鐵絲網,鐵銹味彷彿更濃了。
巷還有幾袋黑色垃圾袋,在裡邊安靜地倚著牆或者網,幾隻蒼蠅在它們上面盤旋——只有稀疏的幾隻在打圈,連「嗡嗡」聲也聽不見。
其中一處暗巷裡邊像是有些什麼在晃動,裡面有著什麼東西被甩到地上的聲音,走近一些看,一個男人一邊甩動著雜亂的長髮和身上破爛的衣褲翻垃圾袋,把裡面的爛衣服、食物骨頭、腐爛的水果扔到一旁,偶爾有幾隻黑色一團不曉得是蟑螂還是老鼠從裡邊爬出來,或者黏著被翻出來的垃圾滾出來,然後鑽進旁邊的坑渠,裡邊響著牠們很輕的踏水聲音,彷彿能想像到牠們躡手躡腳的姿態。
男人好像終於找到了些什麼,是一盒塑料盒,盒子上面黏著些黑色綠色的蟲子屍體和黏液,打開裡面是未吃完的飯,幾隻螞蟻在白米上面爬著,幾只蒼蠅黏在男人的臉上,男人卻不以爲然地抓著飯,把飯塞進嘴巴裡面急促地咀嚼,偶爾混了一些螞蟻便特別用力地吞下去。一隻白貓高傲地站在唐樓的陽臺上,碧綠色的雙瞳盯著正在抓飯的男人,偶爾「喵」一聲,像在笑。
見盒底了,一只蟑螂在盒底肚子朝天地抖動,像在努力地掙扎著,男人抽動了一下身體,把未消化的米飯和胃酸吐到垃圾袋的一旁,身體捲成一團地躺在地上抖動,像在難受也像在哭,蒼蠅撲到了沾了胃酸的米飯上面,嘗著嘗著終於「嗡嗡」地叫了,聽起來牠們嚐得很樂,白貓又「喵」了一聲。
窗戶掉落了一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的躺著。白貓躍下陽臺,穿過鐵絲網的一處空隙,奔向夜店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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