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戀愛、交往中 - 援交少女

我抬腕拉開衣袖，瞄了瞄手錶，指針已指向九點，但約定對象仍未出現。比起約定時間遲了近一小時，撥出的電話又全都轉駁至留言信箱，我現在能做的僅是無止境的等待。

難道她是遇上了什麼不測嗎?

心裡的不安在胸膛擴散，焦慮和擔憂驅使我不斷回望手錶。

終於，在不遠處有一名少女氣喘吁吁地向這邊跑來。染成棕色的長髮左右搖擺，桃紅的短裙亦隨著每一下步伐上下起伏。奔跑著的少女宛如閃爍的藍寶石，吸引周圍路人的視線。

「小健，對不起！」

眼前的少女在我的面前調整著呼吸，雙手合十，作出道歉的手勢。名花有主，旁人紛紛向我投以妒忌的目光。

然而，我們並不是情侶關係，大概是……好友? 連當事人也沒有深究。

「因為客人臨時要求3P，所以就遲了來，抱歉！」

少女從塗上淡紅的嘴唇中說出不合形象的說話。

所謂的不測，就是臨時的3P；電話不能接通，僅是因為接客中。

我不禁對剛才那個忐忑不安的自己嗤鼻一笑。

「早知這樣，我就不在這裡等彩香你浪費時間，直接加入你們更好。」我調侃著這名為彩香的少女。

「你終於對我產生興趣了嗎?如果是小健的話，可以有『額外服務』啊～」

彩香把臉向我湊近，投以魅惑的微笑，漆黑的瞳孔映出了我的倒影。這番話猶如惡魔的低語，誘導著我的視線落到她背心下的深溝。

「不，你這樣的質素就算倒貼我也不要……」

「明明只是個處男！」

啪！

沉重的擊打聲在廣場迴響。彩香沒有顧慮洩露春光的風險，用長腿使出了旋風踢，完美地命中我的臀部。

「痛！」

女方能任意對男方使用暴力，但男方卻不能還手。我在這一刻，切身明白到這個世界的不平等。

現在的我只能默默忍著痛處，專心閃避著彩香接下來的攻勢。

一見面對話就自然打開，話題滔滔不絕。不時鬥嘴，不時調謔，不時吵鬧。兩人間彷彿不允許留有半點沉默和寂靜。

這就是，我和她每天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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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也是孽緣。

一切純粹意外。

某天，在路上碰見了同班同學的彩香。

與在學校樸素的形象大相徑庭，眼前的彩香打扮撩人，對處於青春期的正常男性來說實在太為刺激。但我的焦點並沒有放在這個打扮暴露的同學身上，反而打量著她身旁那個臉目猙獰的中年男性。

彩香掩蓋不住臉上的慌張，目光不斷游走，手忙腳亂地向我說道:

「這，這位是我父親啊！」

開場白第一句就是解釋，只會更惹起別人嫌疑好嗎?

眼見我臉上仍然充斥著不信任與懷疑，彩香連忙用眼神向那位男性示意陪她演戲，但這一切卻已被我完完全全地映入眼簾。

說不定她比我想像中更天然呆。

她終究放棄了無謂的辯解，取而代之，向我展露出捉摸不透的陰笑。

「那麼星期一見喔，森．同．學。」彩香忽然湊到我的耳邊低語，魅惑的聲線在我腦中迴盪，久久亦未能忘遺。

回頭一看，彩香已經牽著旁邊的中年男子踱步離去。而我只能一邊遠眺著彩香漸漸縮小的背影，一邊祈禱日後校園生活的安平。

就這樣，宛如命運的捉弄，本應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兩條平行線，在此刻彼此疊在一起。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eUN9vzjD

彩香援助交際，成了二人的秘密。

以此為開端，她總是在午膳時間對我窮追不捨。「打好關係就不會洩密大作戰」，好像依稀記得曾有類似的理由。

無論如何，最初只是在校內閒聊，漸漸延伸至校外，接著就算是假日也待在一起。見面的間隔愈來愈短，歡談的時間愈來愈長。驀然回首，兩人的生活中總是有彼此陪伴身旁。

像今天等待彩香「放工」一起晚飯的事情早已成為習慣。

「母親的手術費終於儲到一半了……」

彩香用飲管擺弄著奶茶裡的冰塊，迷離的眼眸夾雜著半點的感慨，我仍未能透過那雙瞳窺探她正在思考著什麼。

「不，」

我平靜地作出了反駁。

「上次到你家時令母仍一切安好。」

彩香掩著嘴巴，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咦，是這樣嗎? 可能是我記錯了。那麼……是因為父親的債務?」

「為什麼反而問我！?」

顯然她已自暴自棄，放棄尋找隱瞞的藉口。

彩香援助交際的原因，絕對不是什麼籌備手術費抑或償還債務這些逼不得已的苦衷。

她單純只是一個追求物資主義的拜金女而已。

「正如某些人追求夢想，某些人追求快樂，我只是將金錢放到較優先的位置。」

拜金女曾說過這樣的一番話。

若果現在有路人塞她幾張鈔票，說不定她也會亳不猶豫將我丢下，雀躍不已地跟陌生人繞著手去開房。

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原來主菜在我回想期間已經端上。

彩香面前的是一碗豪華拉麵，十二款食材聚首一堂；而我面前的僅是一小碗的牛肉飯，單調和平凡的象徵。

可惡，這就是金錢力的差距嗎? 看來我有必要考慮一下同志向援助交際的可能性。

「咦?小健一副飢渴的樣子呢～」

彩香注意到我垂涎欲滴的模樣，向我加以挑逗，此刻的她無疑盤算著某樣惡魔的計劃。

「對啊，連這碗拉麵也比你更能引起我的興致。」我聳了聳肩道。

只見彩香被我的揶揄弄得惱羞成怒，眼裡閃著怒火。

「我今天『勞動量』特別大啊，所以一定全都吃光，一點也不會分享給你！一點也不！」

彩香不理睬我，埋頭享受眼前難得的美食。木筷子夾起了充滿光澤的麵條，湊到櫻桃小口。當意識到垂下來的髮梢會沾上湯汁，彩香連忙將頭髮輕輕地撩到耳後，右耳輪廓清晰可見。

此刻的彩香散發著一種莫名誘人的魅力，提醒著我眼前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

彩香「侍奉」客人的時候……也是展露著這副模樣嗎?

想像一旦展開，便一發不可收拾。

渴求的眼神，貪婪的吸吮，臣服的姿態。

胸口頓時隱隱作痛，食慾亦無故喪失。

明明已經彼此相處了一年，明明沒有必要為一早得悉的事情耿耿於懷……

「就算小健你的晚飯多麽寒酸，也不用擺出一副鬱悶的樣子啊。」

彩香把我從想像的泥沼拉回現實。回過頭來，我的牛肉飯上已經多了兩塊肥美的日式豚肉。

我向彩香投以疑惑的視線，而眼前的她只向我報以著純粹，甜美的笑容，將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單憑我一個眼神，一下動作，她早已經察覺到在我心裡埋藏的沉鬱。

對，我不應該作些毫無意義的幻想，這樣對彩香來說實在太失禮了。

活在當下，享受現在。

現在我要做的，僅是盡情品嚐這份包含彩香心意的豬肉牛肉飯而已。

彩香見我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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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公園一片靜謐，染上鏽跡的燈柱發出微弱的亮光，映出二人修長的影子。

每當晚飯後仍意猶未盡，我和彩香總是在這個僻靜的公園中逗留。涼風掠過臉龐，心裡平靜和緩，氣氛能使人袒露心中蘊藏的心事。

「話說，」

彩香忽然拋出與往常不同的問題。

「明明知道我是個單純為了金錢的援交女，為什麼還跟我走得這麼近?」

是因周遭朦朧的夜色嗎? 今天的彩香有種異樣的感覺。

理由，我沒有思考過。

是因為自幼缺乏母愛導致感情的轉移? 抑或渴望從異性相處中獲得滿足?

不對，並不是這些深奧的理由，而是更純粹，更單純的原因。只是在不知不覺間，我開始盼望彩香每天的陪伴。而缺少了彩香的一天，心裡則悵然若失。

這一份感覺，我沒有深究，也不打算深究。

「我僅是一個毫不起眼的男生，為什麼又跟我走得這麼近?」

用問題回答問題，這總是我逃避的方法。

顯然彩香對這樣的回答不甚滿意，猶如倉鼠般鼓起了臉頰。她明白到這個問題或許永遠也得不到答案，轉而抬頭仰望夜空，臉龐的輪廓因月色的映照而顯得格外分明。白皙的肌膚，水汪汪的雙目，櫻桃般的小嘴，眼前的少女猶如一個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不禁使我看得入神。

「其實我打算這個月後就不再援交了。」

少女仍然仰望著懸掛夜空的皎月。

「自小身邊的一事一物，無論父母，朋友也向我灌輸著金錢才是在最重要的東西，而我亦毫無保留地接收這樣的想法。」

無可否認，出生時周圍的環境已經成為成長的框架，而每個人僅是在框架下誕生的產物。我們也是被這個名為「社會」的框架灌輸著一套保守的價值觀，才厭惡著用肉體來換取金錢。

「但近來呢，」彩香將目光從皎月移開，和我對上了視線，從她深邃的眼眸中發出如繁星般的閃爍。

「我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物質更珍貴的東西！」

在銀輝的沐浴下，眼前的少女化身天使，深處的靈魂純潔而無垢。能令一位妙齡少女產生劇烈變化的那個「東西」，這世間無疑只有一樣。

彩香此刻的眼眸彷彿在遠眺某樣很遙遠，卻又無比接近的事物。

「到了那個時候，一定……」

她握緊了幼小的拳頭，暗暗下定決心，決心一定要抓住那個讓她從舛誤中醒覺的珍貴之物。

「彩香……」

我打斷了少女的獨白。

「你……是否得了性病?所以終於明白到健康的重要?」

「……」

……

鏘！

這瞬間彷彿聽見什麼破碎的聲音。

「森同學，麻煩你走近一點。」

「等一下，為什麼彩香你忽然使用敬稱?」

「對著將要屠宰的畜牲，不能過份投入感情喔。」

周遭的氣氛急劇冷卻，彩香只是瞇著雙眼向我報以淺笑，一陣寒意就直上我的脊椎，眼前的天使化為了厲鬼。

珍貴的東西嗎?

得知彩香的胴體再不會被他人沾染，我深處一直壓抑著的鬱結瞬間獲得了解放。

儘管對彩香心底裡的冀望和追求不得而知，但我內心因得悉她的決定而無比欣喜的心情，卻是實實在在。

是作為朋友的喜悅?

抑或是……

我沒有心思釐清心中這份異常的亢奮，現在腦海僅被日後的憧憬佔據。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xfSRrpd6

抬頭仰望，今晚皎潔的弦月比平常格外明亮，照亮了漆黑的天幕，亦照亮了我的未來。說不定以此作為契機，二人將來的關係會出現某種的變化。

某種永銘不忘，無可比擬的轉變。

然而，

「儘管過來！」

我被胸口的激昂沖昏了頭腦，向前邁進一步。

長髮飄逸著的厲鬼看見眼前的獵物如甕中之鱉，露出愉悅的迎笑。

首先，努力捱過面前的酷刑地獄吧！

男生傳出了悲鳴，女生發出了獰笑。

在夜闌人靜的公園中，二人仍一如既往地吵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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