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動物共和國】(十四) (逢周二,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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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貓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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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醫生與少年沿水路前往大北方,在某處換上接駁貨車,司機竟是個騙錢的。前路茫茫,無計可施,明知他存心欺詐卻無奈。兩人成為人蛇躲藏在貨車暗格,去到最接近的市鎮,換上由老頭及胖子所開的老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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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老爺車廢氣倒流,不尋常氣味傳入車廂,醫生也不會在迷糊間聽到以下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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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到賞金後,這部車要換了。」胖子說。
「二十萬不多,別換了,錢不要亂花。」
賞金?二十萬?什麼意思?
「怎會亂花?車子是生財工具才要換。」
「載遊客嗎?運人蛇罷了,難道怕他們投訴?」
「……」
「車子修理一下就行。」
「最憎這種廢氣味,每次嗅完,都令我沒胃口。」
「哼,要是有胃口,豈不更胖?」
「對對……我已瘦了很多……」
「那不是很好?太肥不好,有錢沒命享。」
「嗯,」胖子想了想,道,「好吧,不換車了。」
「那才是。」
「但可不可以買PSZ?」
「什麼來的?」
「最新的遊戲機。有一款獨家殺人Game,很好玩的。戴上特製眼罩,會有4D感受。可以嗅到死屍味道。」
「你變態的嗎?廢氣味你受不了,死屍味卻爭著聞。隨你吧!」
「謝謝老爹。我還想買十副模型。」
「不是說了錢不要亂花麼?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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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吃兩家茶禮,收醫生錢之餘,知道政府懸紅後,就把他當成貨品,向政府領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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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怎樣逃走?跳車?
我一個人可以試,但跟少年一起,怎麼跳?難道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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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對付他們?
如何對付?他們兩個人,又是罪犯……
我沒有這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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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後窗照到少年的臉上,他睡得很甜,廢氣也難侵襲。「還不是個小孩?什麼少年……」醫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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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可以做到的。
從後抱住胖子,他就不得不停車,然後跟少年拔足走。
方法簡單,好。
醫生略把身體調向胖子,半合的眼神掃過老頭,忽爾想,「老頭如果反過來攻襲我?那怎麼辦?」醫生想,「可能不是最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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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目標是老頭才對!
對付老頭時,胖子要開車,他不能阻止我。而且從他們的對話,他應該很聽老頭,所以我對付的人,是老頭才對!到時我人質在手,要脅胖子讓我下車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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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坐在老頭後面,他的身體不用調節太多,就可撲前。
其實他可以隨時施以攻擊,但調節心理狀態,需要點時間。
他盡量輕鬆,身體不能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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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好了。老頭你是對的,我不能亂花錢,所以買三副模型就夠。」胖子說。
「……」
「這筆錢你打算怎樣用?」
「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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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突然脖子一緊,方知醫生從後抱住他!
「停車!」醫生叫出。
胖子失了方吋,一時想伸手救老頭,一時又要兼顧呔盤。
車子在路上亂駛。
少年醒來,被眼前混亂的場面嚇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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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停!」老頭反叫。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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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加大力度,老頭快要窒息,雙手想拉開醫生手臂,兩腳向前踢不斷!
胖子慌起來,雙手頓即離開呔盤,竟從司機位竄去後座,拳拳揮向醫生!
醫生鬆手護住全身,但胖子壯如水牛,把他打得頭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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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失控,衝去不遠處的大樹,老頭連忙跳到司機位,剎停車,車子才倖免一難!
老頭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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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佬!賤人!去死吧!應該拉你去槍斃!」胖子咆哮著揮拳。
老頭從倒後鏡看到胖子把醫生打得滿臉鮮血,冷笑。
醫生被打得血肉模糊,拚死抱住胖子,向呆著的少年喊——
「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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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嚇得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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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發呆!快離開!」
「叔叔……」
「不要理我!走!」
少年想下車走,老頭見狀,也轉身想拉住他。混亂間,少年看到後車廂玻璃前一個作為陳設的超合金機械人公仔,他取起擊向老頭,打得他金星直冒。胖子想回身炮製少年,少年拿著超合金亂揮,打不到胖子,卻把超合金打碎!
胖子拾起破了的超合金,比自己受傷更心痛。
「我的機械人呀!」胖子欲哭。
醫生翻過胖子,拉著少年奪門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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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負傷拉著少年,慌不擇路,在這荒蕪之地狂奔。
他們不認識路,但只要前面能走,他們都變成蠻牛衝過去。
「不可以停!」醫生鼓勵少年。少年有點疲態。
醫生不敢回頭,因為回頭務必減慢速度,而減慢速度可能讓老頭及胖子追上來,但事實他們不知老頭及胖子有沒有力氣追來。在醫生眼裡,目前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衝」。
天開始黑,樹林又開始朦朧,八哥狗曾講過,夜行時腳要踏在白色的地方,醫生都忘了,終於,他不知不覺間踩到一處黑影,拉著少年摔到一個斜坡之下。
他們翻滾了不知多少圈,掉進周圍都是草叢的幽谷。
衫褲都被沙石及植物勾破了,傷上加傷。
醫生試著站起,但腳踝腫痛,他要扶著一棵樹。
少年則沒有多大問題,果然年輕人的筋骨較鬆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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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留意著斜坡上動靜。
老頭及胖子沒有追來。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要是他們追來,為了賞金,至少會把醫生及少年救上去,但現在卻叫天不應叫地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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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的時候,不知道四周的溫度原來很低,現在靜下來,才感受到自己原來身處冰點。幸好,這裡位置山谷下,風不大。兩人都有八哥狗早前給的外套,這種溫度暫時可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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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裡,醫生與少年也不知可以到哪方,唯有在一棵大樹下休息。感到冷時,就倚靠在一起。這裡昏昏沉沉,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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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野外低溫之地,出奇地睡得頗熟。可能較之逃亡,溫度的威嚇是小兒科。弄醒少年的,是一片降落在鼻尖上的天鵝絨白雪。少年輕揉眼睛,爬起身,漫天之下,早被凌晨時降臨的白雪掩蓋。世間長了白絨,天下多了寧靜。雪並不很厚,足踝上下。少年離開樹蔭,跨步在白雪上走。他呵出白霧。玩。缽缽~~缽缽,轟隆轟隆,變成火車頭,在白色路軌上行走。他走到一個結成冰的水窪前,看到一條魚在冰下望著他,然後游走了。少年大膽踏到冰面上,隨意滑動,試圖追縱冰下魚。魚好似狗一樣,跟少年追逐。少年連跌幾次,又爬起幾次,雖然跌得有點痛,但無阻他快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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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起來。少年在哪?一凜。然後跑出去周圍找,才見少年在滑冰上。他發現昨天扭傷的腳踝,幸好只是輕傷。白雪令他康復,腫痛消失了。他嚷著叫少年回來,擔心冰面破裂生意外。少年很乖,回來,他順手在地上抓起一堆雪,便擲向醫生!醫生來個反擊,向少年擲回去,兩人玩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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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個叢林,舖滿雪白濛濛的,哪裡看都一樣。醫生稍為提起的心情,頃刻又打消了。乾糧吃得八八九九,衣服也只是剛好,都是八哥狗所給的,品質不好,外套的接縫口都爆了,如果有大風雪,恐怕抵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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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味衝動才這麼狼狽。」醫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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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當時情況危急,沒有其他選擇。既然來到大北方,就該學習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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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定這裡安全?能不能過到明天都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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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你遠離了惡徒的詭局呢,幸運之神站到你們一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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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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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尋找有人的地方。」醫生道。
「他們會不會捉我們?」
「不會的。我們會找到可以信任的人。」(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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