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路I - 鮮血冠冕 - 章之五（風暴之宴）3 (2025-5-10)

　　庭院裡的涼亭面目已非。

　　像放置百年遭草木野花侵蝕寄生，被周圍生長的植物覆蓋，成了穴道般的通口。不過涼亭本身未變，依然能夠躲雨、還有穹形之頂，更沒人會注意到，穹頂上內側還藏著一位娜迦蛇族。

　　她的呼吸很淺，體溫冰冷。在好多年以前就有過這種討厭經驗。

　　麗麗安夢回競技場上，無情的冰冷侵入骨髓。她不斷在夢靨途中驚醒，每每入睡，又驚覺自己回到競技場，那股鏽鐵與血腥、那些畸形的怪聲吵雜……

　　每夢一次，都憶起每個敵人、每場廝殺。

　　然後，她聽到動靜便往下一看，是凡妮珍的白色護衛。看起來就像是一身會走動、濕淋淋的白色盔甲。

　　究竟裡頭是什麼異種？即便帶著狼型頭盔，這麼多年來也沒搞清楚這些傢伙的真面目。

　　對凡妮珍的憎恨與好奇心讓她忍不住流下毒唾液。當她緩慢伸手去摸劍柄時，卻先摸到柔軟的衣料時……

　　長裙祈衣──麗麗安帶在身邊，修改好的衣服不管怎樣，都想親手交到女兒手上。

　　在麗麗安充份感受布料的質感後，仍選擇握起劍柄，收起思念，幾十年前熟悉的感覺重新回到手上。她巧無聲息地翻下身，一劍刺入後頸，白色騎士沒發出半點聲響，甚至還打算轉身。

　　麗麗安借力使力，令騎士移動腳步同時被蛇尾勾住，傾斜滑倒，隨著劍身切割，輕鬆拿下了頭顱。

　　像摘採水果一樣俐落，她並不驚訝自己的身手還這麼靈活。

　　但真正驚覺的是，白色騎士未噴濺任何一滴血液。麗麗安抓著頭顱，看著切口與屍體，卻已是乾固的黑色。

　　伸手檢查傷口，卻沾不上血。

　　「早就是……乾屍了？」

　　麗麗安凝視許久，這才想到要隱藏屍體。結果她根本不擅長拖拉重物，還得用尾巴攫住梁柱，才拖得動。這時卻聽見疾步聲，她乾脆放棄躲回涼亭上，隨手把頭給仍進樹叢裡。

　　像緊盯到來的獵物向下凝視，闖入眼中的，竟然是渴盼已久的孩子！

　　凡萊妮希雅氣喘吁吁地跑進涼亭才發現橫躺屍體，發出輕微尖叫，馬上抑止自己，才停留不過三秒，打算繼續往前跑──

　　「我的女兒。」

　　麗麗安躍下現身，凡萊妮希雅還是一臉做夢未醒的恍惚模樣。全身濕透，可憐受驚的樣子，叫麗麗安不忍於心。

　　「我的女兒。」

　　麗麗安再次呼喊時，凡萊妮希雅熱淚盈眶地上前擁抱麗麗安，再也忍不住想撒嬌：「媽媽，是妳嗎？」

　　「是我，我的寶貝，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自己好不容易等乾的身子又被弄濕了，只恨自己的體溫不夠暖來保護女兒，反倒是女兒一身濕的身子為了抗寒而發熱著。麗麗安充分感受女兒的心跳。

　　抱緊緊心愛的女兒，觸碰那濕黏的頭髮。

　　「凡妮珍要送我走！」

　　「誰都不准送妳去任何地方。」

　　「……妳不跟我來嗎？」凡萊妮希雅做了最壞打算，她知道無法永久躲下去，一旦完成敬神的儀式和宣告，就打算好好面對，即便可能被強行帶走。

　　顯然麗麗安不是這麼想的。

　　「不！妳不能去那裡！」

　　「那裡不好嗎？」

　　「我一直不想告訴妳『那裡』事，任何一點與娜迦相關的事我都不想提，她們是毒蛇……為什麼能這麼狠心送妳去蛇窟？」

　　麗麗安傷心難過地不想放手，抱在懷裡的女兒，此時此刻覺得她還好小好小，就像當初皇后親手將公主抱到麗麗安懷裡那麼小。

　　這是她養育的女孩，是這一生終於找到的意義所在！

　　「我有你們保護我，不會這麼簡單被送走的。」凡萊妮希雅感受母親冰冷的體溫，就算自己又濕又冷，麗麗安貼上來的感覺更是生冷，但她卻喜歡這種不願放下彼此的感受。

　　母親被通緝肯定也是什麼誤會。

　　風鳥女妖受的傷也一定會好轉。

　　黑山貓會回來阻止這一切發生──有太多太多事情發生了、有太多不知道的事不斷發生，自己卻只能傻傻聽著，無所作為。

　　凡萊妮希雅搖頭，很多事不該如此；身為公主的職責也不斷模糊與變化。

　　可是一切都會好轉起來的……

　　凡萊妮希雅就這麼告訴自己的同時，卻又想起被綁架的萊莎，絕望的心緒擠滿胸腔。

　　「我還做好妳的衣服了，我一直放在身邊，噢，就藏在上面呢，我拿給妳看。」

　　「媽媽……」

　　就在凡萊妮希雅想說出關於廚師長萊格力的事情時……

　　「不要太相信她的話，公主殿下。」

　　彷彿一開始就佇立於雨中，葵西多不畏風雨，冷冷看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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