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武俠小說看結局 - 第十八回　藏身禁山與翁比鄰而居

　　樂如安與世外高人對視，一陣沉默。

　　看到對方一閃而逝的錯愕眼神，樂如安感到有些意外──照理說，這類高人通常只會對主角有印象，而非他這種小配角。

　　總之，樂如安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世外高人隱居之處。事實上，他也只知道這條路，然後，在木屋前巧遇扛著整簍果實的世外高人。

　　「你是……莫少言？」世外高人率先開口。

　　「是的，前輩。」

　　「你為何來這？」

　　「……躲避追殺。」樂如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據實以答。

　　世外高人表情很古怪，像是懷疑又像是疑惑，但不知道想到什麼，最後居然點了點頭。

　　這下換樂如安詫異了。

　　想不到世外高人這麼容易相信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雙方再度陷入短暫的沉默，世外高人似乎沒什麼耐心耗下去，直接轉身回屋。樂如安在原地愣了愣，望向漸暗的天色，默默地思考起今晚該如何度過？

　　顯然世外高人並不好客，自己也沒有理由借宿，此時在山裡亂跑不是明智的選擇，現在去找能過夜的山洞大概也遲了，乾脆……

　　樂如安走到當初打盹的大樹下，枕樹而眠──反正露宿野外這檔事，打從他來到武俠世界也沒少做過。

　　夜裡，木屋裡透著微弱的火光。

　　西方的氣候四季如常，即使是山區，白天與夜裡的溫差也不大。就算沒有生火，也不用擔心受凍，更何況還有內力可以禦寒。

　　半夢半醒間，樂如安感受到一股探尋的視線，和當初打盹時，是同樣的目光……他略感吃驚，那時以為是趙揚天注意到他在偷懶，如今才明白，另有其人。

　　依然是沒有惡意的觀察，樂如安懶得計較，翻過身繼續沉睡。

　　隔日，樂如安在山林繞了一圈，發現蒼冉山的內山幾乎是座荒山。

　　上回來時，沒特別注意到此山的怪異之處，而這次卻是深深體會──外山尚有一片翠綠樹林，內山大多是枯木荒林，更不可以思議的是，居然不見半隻飛禽走獸。

　　河中無魚，陸上無獸，林間無鳥，花草無蟲。

　　咦？居然連昆蟲也沒有？

　　真是太奇怪了！

　　樂如安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暫時將困惑拋之腦後。

　　在山裡打轉了幾日，行囊中儲備的乾糧都吃光了，不得已只好回到木屋附近。因為他發現只有世外高人隱居之處，才有活生生的花草樹木，才有一排結實纍纍的果樹。

　　樂如安摘了一顆果實，觀其形貌，狀似梨果，聞其味道，香類蘋果。

　　問題是，可以食用嗎？

　　印象中，兩回都見到世外高人揹著整簍的這種水果。

　　應該可以吃吧！

　　樂如安淺嚐了一口，果肉香脆多汁且……淡而無味。

　　他皺起眉頭，思索著該暫時以此果維生？還是下山採買食物？但一想到出了蒼冉山，很有可能再給那群黑衣人纏上，他就百般不願。

　　看了一眼手中的果實，好吧，至少能吃。

　　於是，樂如安在木屋附近的大樹下待了下來。

　　＊＊＊

　　時間轉眼過了一個月，樂如安每日除了吃果子、練劍法、習內功，就是宅在樹上。

　　本來以為只有吃水果會營養不良，沒想到卻恰恰相反。

　　這種不明的水果，富含均衡的營養素，令人身強體健、精力充沛。更重要的是，經脈中運行一股源源不絕的力量，讓樂如安在短短的時日內，劍術與內力都大幅精進。

　　樂如安也曾擔心，這種果實是否會成癮？或有後遺症？說不定就是某種天然的毒品原料？但當他嘗試中斷食用，卻沒有任何不適或癮症，最多因沒有進食而略感飢餓。

　　事實上，只需要吃上兩、三顆，一整日都會有飽足感。更何況，這種果實幾乎完全沒有味道，並不存在攝取過多的疑慮。

　　真是隱居練功，必備好物啊！

　　……

　　破曉的曙光落在樂如安的劍尖上，他收劍而立，凝神靜氣。

　　自從在萬劍派習劍以來，他已經養成於清晨練劍的習慣──沉澱於招式結束的餘韻，樂如安心下暗喜，自己的劍術又突破一層境界了！

　　與世隔絕、夜以繼日地修行，讓他幾乎都忘卻返家的目的。

　　木屋的門板開了，世外高人邁步而出。

　　「前輩，早！」樂如安隔空抱拳。

　　對方瞥了他一眼，沒多言就走開了。

　　與世外高人比鄰而居一段時日，樂如安偶爾會和對方打聲招呼，但世外高人卻都不太搭理他。

　　樂如安聳聳肩，到鄰近的小溪梳洗一番，便返回大樹之處休息。

　　輕功一踩，縱身躍上高聳的樹梢。清風涼爽，綠蔭蔽日，坐在枝幹上，視野遼闊，枕臂翹腳。

　　這是一個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好地方！

　　雖然只有木屋方圓十里內有綠地，其餘的地方皆是荒林，但近看奇峰怪石、遠眺崇山峻嶺，卻不減山脈的綿延壯闊。

　　閒閒沒事之餘，樂如安打發時間的方式，就是看著世外高人日復一日、規律無比的生活模式。

　　瞧世外高人的蒼蒼白髮、年輪皺紋，估計年近百歲，做事一絲不苟，行動乾淨俐落，走起路來更是健步如飛。

　　每日早晨，世外高人開門而出，走向木屋前那尊半人高的石碑──正是當初主角揮劍砍了一個下午的那尊──世外高人總會靜靜地注視著碑石將近一刻鐘的時辰，或者該用怒瞪來形容？最後嘆著氣回身走向木屋的前庭。

　　樂如安猜想，難道是種信仰？

　　接著，世外高人會在前庭修剪花草。

　　那片整齊的園藝，滿布奼紫嫣紅、花團錦簇，非常賞心悅目。等到整理得差不多了，便繞過木屋，到後院照顧藥草。

　　除了草藥的栽植，還另闢一小塊菜園，大多種植野菜、地瓜、黃豆等。

　　樂如安曾偷摘菜園裡的蔬果，雖然沒有調味或料理，至少能換換口味、解解饞。而世外高人對此事，似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午後，世外高人會在木屋旁的溪流邊打拳、練劍。

　　一道劍氣劃過溪面，溪水直衝而上，猶似噴泉。

　　在落雨般的水花下，世外高人身若殘影、行如疾風。

　　紫紋白袍旋飛，繫肩青帶高揚，遊走於水幕中，鬚髮衣襟不沾半點甘霖。接著長袖一震，內力瞬發，氣流化作強勁的狂風，將晶瑩剔透的水珠掃回溪中。

　　樂如安佩服不已，每回觀賞都大呼過癮。

　　傍晚，世外高人在夕陽下漫步，不過僅僅沿著綠地轉遛，看起來頗像在巡視領土。大約每隔十天半個月，則會轉而去採集一整籃水果。

　　當日頭西沉，世外高人回到木屋，閉門不出。

　　屋內總有不同的動靜，偶爾一片寂靜，偶爾有奇怪的咒罵聲，偶爾可聞杵臼搗藥，偶爾傳出悠悠琴音。

　　那悠揚淡雅的琴聲，時而高亢激昂、時而婉轉繚繞、時而清脆悅耳、時而奔放不羈──聆聽韻味，不覺陶然其中。

　　這也是樂如安在荒郊野嶺中，難得的消遣。

　　星夜，點燈。

　　三更，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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