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葉相隨 - 第二百五十九章、籤

　　「我先去一趟觀音山，再帶妳玩港島。」

　　「你要去拜拜呀？」

　　「去見個老友。」

　　黎炎昊開著借來的轎車，帶著白漓在高樓林立的港都裡穿梭，狹窄又彎曲的道路像極了城市的血管，帶動了繁榮的脈搏。

　　白漓觀察著路上匆忙的人們，說：「炎昊，這裡的馬路上充滿了『嘟嘟聲』，港人的生活會不會太緊繃了點？」

　　寸土寸金的香港無疑是世界最「吵」的國家，每一分地都用了特大的字向你喊話，過馬路總會聽見「嘟嘟嘟」的行人倒數計時聲，也因為這樣地「囉嗦」，才使得人車分離地很到位。

　　總歸一句，這裡就像傑森說的一樣，又亂又可愛吧。

　　「緊繃？還好吧，你看無歌那樣子會緊繃嗎？」黎炎昊不以為意，他的步調或許還比港人更快些。

　　白漓不服氣地滴咕著：「你不能拿葉無歌那種老大哥來比麻……一群不懂民間疾苦的闊少爺。」

　　黎炎昊挑眉問：「妳忘了我也是苦來的？」單純表達立場，沒有爭論的意思。

　　「你是異類。」說不過他，白漓索性撇著嘴轉頭，繼續做起生態觀察。

　　她雙眼無意瞄向外邊後視鏡，發現後方有台黑色賓利緊緊跟隨。下意識地認為自己被跟蹤，瞇了瞇眼靜靜觀察，不打算驚動身邊的黎炎昊。

　　這些人，好像在哪邊見過？

　　「妳往前面看去。」

　　黎炎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這才發現窗外的風景有些變化。

　　遠方的那座山，山形宛如一個觀音大士，兩旁的山勢如蓮，恰巧圍成了觀音坐蓮。

　　黎炎昊依循著「林錦公路」的指標上山，燦爛金光從綠樹縫灑落，讓二月的天不再寒冷，惹得車裡的她也不由地泛起一陣慵懶倦意。

　　「這裡跟市區差真多。」白漓懶洋洋地倚著窗，見那來者不善的黑色賓利掉了頭，才稍微放下了心。

　　車子駛過一條綠油油的英泥場，便能看見一幢形似日本「鳥居」的石牌坊，上頭刻有「淩雲寺」三個大字。

　　俐落地打了方向盤，他將車停在一旁的停車場，便下車帶著她步行爬上「淩雲寺」石牌坊下的階梯。

　　腳下的石階相當乾淨，一格一格地像極了通往天界的道路，白漓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裡有些熟悉，好似曾經走過這樣的地方……

　　許許的陽光撫過，溫柔了平時面冷的男人，貼心地叮嚀著：「小心。」並讓她將自己的手當成扶手。

　　白漓一手握緊黎炎昊的手，一手拉著寬褲管；一面注意自己的腳下、一面抬頭張望四周。

　　這地方宛如世外桃源般美，可她眼眶卻不禁微濕，好似靈魂委屈了很久，想要放肆地大哭一場。

　　黎炎昊是不是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呢？

　　他們穿越了牌坊向上走，沒多久，來到階梯的盡頭。寺前有著一道「甘露門」，門頂雕刻了雙龍搶珠的裝飾，兩旁掛著紅色對聯，清楚地劃出了天與人的分界。

　　「炎昊，你朋友住這樣的地方嗎？」白漓終究壓抑不住心裡的好奇。

　　像他這樣的資本家，應該不信蒼天、不問鬼神。來這裡有什麼特別用意？

　　「嗯，等等就會見到他了。」

　　黎炎昊沒多說，一個勁地牽著她往內走，那力道不大，是一種打從骨子裡發出的喜悅。

　　她們走入淩雲寺，高處是古樸的白色寺院，低處則是浮綠的蓮池，池中有座灑水觀音像，石像旁還有座橋。

　　橋上只站了兩名身著道袍的老者，沒有他人的影子。兩名老者抬頭見到不遠處的她們，款款地動身走來，而黎炎昊也自然地拉著她，迎上前去。

　　他口中的老友就是這兩人？

　　「阿彌陀佛……」

　　長鬚的老僧人，雙手合十向我們招呼著：「看來你找到想找的人了。」

　　對佛教徒來說，雙手合十是表現十界一如的最高境界，有著衷心敬意的意思。

　　「是，感恩淨海僧人您的提點。」黎炎昊也兩掌相合，對眼前老僧人相當尊敬。

　　老僧人身旁的小和尚說：「炎昊施主，這位是？」

　　「漓兒，這位是淨海僧人，另一位是慧海僧人，在之前幫了我很多。」

　　黎炎昊先是指了老僧人，才又轉向小和尚，大方地介紹起兩位「老友」。

　　白漓怕生，忘了入境隨俗，只點了點頭道好而已。

　　淨海僧人忽然瞇了瞇眼，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施主，是生於一九九六年九月一十五？」

　　「是，你如何得知？」信不過此人，白漓有所防備，渾然忘卻自己當初設定的「角色範本」遭人破解。

　　淨海僧人又問：「施主，汝可信天命？」

　　白漓直白地回道：「我不信神，也不信天命。」沒隱瞞的意思。

　　「如何不信？」淨海僧人似乎有意開導她，慢悠悠地說：「人在煩惱的時候，才會去尋求神的幫助，若能因此有所開悟而被引渡，有何不可？」

　　白漓有些抗拒，以同樣的語調回應著：「彼岸煙波流轉，可有人尋我？對岸繁華三千，可有人渡我？」

　　若她執意，便沒人渡得了她。

　　嘆了口氣，淨海僧人告誡著：「汝怨氣深厚、煞氣滿身，不出半年必有一劫。」

　　「凡夫貪戀於生，孰知佛乃以死為渡？生何其苦，死，方極樂。」白漓的想法消極，甚至輕視生命。

　　「阿彌陀佛……奉勸施主切莫執念，不可被怨恨蒙蔽了雙眼。」淨海僧人苦口婆心地勸著。

　　「能否化解？」黎炎昊突然握住白漓的手介入了話題，

　　白漓凝視著那寬厚、不曾懼怕過的背影，手心傳來的力道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心理的不安。

　　「你和她，本是天命，永生永世不得見。如今你執意破壞規定，終有一日，命運會再次將你二人牢牢上銬……可，若能絕處逢生，花葉必然再次生華。」

　　淨海僧人悠悠地抬頭望天，語重心長。

　　「如何能做到？」黎炎昊好似懼怕著什麼，問得認真。

　　「唯有妳二人渾身欲血才行。」淨海僧人回。

　　「胡說！炎昊我們走！不要聽這個老糊塗胡說八道！」

　　白漓著急地堵住了兩人的對談，拉著黎炎昊匆忙離去，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就算這老頭沒有惡意，她也無法輕易接受！因為她這輩子最不希望的，就是在看著自己重視的人們受傷的樣子！

　　「好漓兒，妳別生氣……僧人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

　　黎炎昊向兩人到別，回身安撫著白漓，可她卻只是淡淡地應了三個字，便抿唇不語了。

　　氣氛陡然變得沉，兩人都沒在說話。

　　當他們來到車旁時，那臺本應轉向的黑賓利好似呼應著僧人的話語一般，出現在旁……

　　白漓瞄了一眼，示意黎炎昊立刻駛離！

　　傍晚，酒店。

　　因為黑賓利的追蹤，黎炎昊與白漓也沒什麼心思玩了，直接回到酒店休息了。

　　「今天我們好像被跟蹤……找人去查一下，我不希望她在這裡出事。」

　　「炎昊，我洗好了！」

　　「嗯……先這樣，後天見。」

　　站在落地窗旁通著電話的黎炎昊，似乎不希望引起人兒的不安，見她從浴室走出，忙地就和另一頭的人道了別。

　　雖然最後那幾人並沒追上來，可淨海僧人的話仍讓他們胡思亂想了起來，就怕真得有個意外。

　　「無歌嗎？」

　　身著黑浴袍的白漓，主動環上黎炎昊的腰，像貓一樣親暱地磨蹭著，總覺得這樣子，心情便能安定。

　　「嗯，聯絡點事。」

　　黎炎昊將手機拋到一旁，替她順起了黑髮，十分珍惜現在的狀態。

　　無論發生天大的事，現在的他們，都只想安穩地享受這樣——

　　擁有彼此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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