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葉相隨 - 第二百零九章、叫他黎炎昊

　　頂樓，VVIP貴賓室。

　　黎炎昊將場子交給了幾個弟兄處理，自己則帶著白漓離開會場，上了電梯來到頂樓這專為黑卡貴賓設立的VVIP貴賓室。

　　「你怎麼能在那麼多人面前亂說！」

　　一入門，白漓便甩開了他的手，壓抑許久的疑問，宛如噴泉般湧上心口！

　　她還有很多想問他的，可是現在腦袋卻亂的只剩這一句了。

　　黎炎昊足夠沉穩，先是為她倒了杯水，讓她緩口氣，才慢慢地說：「夫人，當年可是妳要我和妳成親的，怎麼轉眼就不認人了呢？」

　　「什、什麼？」白漓擰了擰眉，逐漸浮出水面的記憶還是有些模糊。

　　「十六年前，一個生日宴上，有個女孩跑到我面前，問了我的名字，並要我跟她成婚，訂下了我們之間的婚約……妳還記得嗎？」

　　黎炎昊蹲在她面前，握著那雙微冷的小手，一字一句地仔細訴說，表情十分的誠懇，毫無掩飾。

　　白漓怔了怔，模糊的畫面重合，那逐漸被自己淡忘的記憶，又佔據了腦海，揮之不去……

　　這下她全懂了，他所謂那個過世的妻子，就是她自己。

　　這一次，她真的逃不掉了。

　　白漓明白自己的處境，深呼了口氣，問：「所以，你早就認出我了是不是？才會用李炎豪這個身份刻意出現在我面前！」

　　不逃避、不坦誠，保持著模糊的界線，如此一來，最後去留，才有理由。

　　黎炎昊到也不避諱，坦白地說：「嗯，那麼多天沒見妳，又聽說妳不太吃東西，就忍不住想去看看妳了。」

　　許是心裡還有著什麼期盼，他也不知怎地就穿上與她幼時相處最久的這身「李炎豪」裝扮了。

　　他本以為和她保持距離就能夠慢慢釋懷，卻不曾想過，原來，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比遙不可及的等待更加難熬。

　　所以，即使明知陳家要刁難自己，他還是選擇應下，就只是想見上她一面而已。

　　「你用黎炎昊的身份，待在我身邊觀察我，並旁敲側擊著，等著我自己露出馬腳；接著在讓李炎豪出場試探著我，讓我亂了陣腳……」

　　白漓緊咬紅唇，縮起了身，並痛苦地抵著額頭，搖頭苦笑道：「這等謀略，你好可怕……」

　　黎炎昊沒反駁，用拇指順開她那緊抿的唇，淡道：「對不起……」

　　其實，他是被情勢所逼迫，本來想一步步慢慢來的，可艾倫的出現，讓他不得不加緊腳步。

　　說到底，他還是害怕失去她的。

　　「那你現在……」

　　白漓不安地握住了他的手，將他掌心往自己頰邊放，迷惘地問：「到底是李炎豪、黎炎昊，還是阿道夫？你這樣搞得我好亂好亂，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些解釋清楚？」

　　人的命運像棋局，一生都在跟天作對，可嬈是她棋藝再好，也鬥不過天。

　　就像現在，她根本沒料到這一步，已經漸漸找不到方向了。

　　「黎炎昊，從那日後，我都只是妳的黎炎昊。」

　　黎炎昊解釋著：「李炎豪的社會地位低下，無法保護心愛的人；阿道夫的權力太龐大，不僅可能引來危險，還可能把妳嚇跑……所以回到這『初始地』，我便創造出『黎炎昊』這個地位還算可以的角色，以給妳一個平凡的生活。」

　　本來他也沒打算用阿道夫這名號的，可眼下狀態實在不容他多慮，只能放手一搏了。

　　「你今天震撼了不少人了……」白漓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從今日過後，恐怕很難有人將他當做普通的商人了。

　　「我這不是被妳逼急了？」黎炎昊拉起她，輕啄了那飽滿的額，沒有怪罪的意思。

　　白漓抿了抿唇，又問：「你為什麼用黎炎昊這名字，不用其他的？這個名字……是不是我替你取的？」

　　她心裡仍有好多個為什麼在盤旋，話到嘴邊，能問出口的卻只有那幾句……

　　怕一個不小心，被這老妖孽給挑出刺了。

　　「嗯，這也是無可奈何地。」

　　黎炎昊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因為夫人兒時聽力欠佳，好好一個炎豪，就這麼給認成了炎昊，所以為了早日與夫人相聚，我只好用這名字了……誰知道夫人仍沒認出我來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白漓噘著嘴嘀咕著。

　　她聲音很細小，卻沒逃過他的雙耳。

　　「我的好漓兒。」

　　黎炎昊捧起了她雙頰，讓她抬頭凝視這自己，柔聲地說：「以前，我沒有能力保護妳、給妳一個好的生活，可是現在不一樣，妳要什麼我都能給妳，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妳……所以，妳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沒有海枯石爛的誓言，也沒有三生三世的情話，唯有字字句句真真切切的諾言。

　　很平常，卻也不平凡。

　　也就是這樣細水長流般的話語，讓白漓愣著無法反抗。

　　是的，她心動了。

　　一個本來，在社會最底下的世界裡，乞討、求溫飽的男人，為了配的上自己，付出了比他人更多的心血，爬了上來……

　　她作為一個女人，怎麼能沒有感覺？

　　可是，在動心又如何？

　　現在的她，沒有資格接受他對自己的好。

　　白漓閉上歛去了真實的感情，張口呼喚著：「黎……李炎豪……」

　　「黎炎昊。叫我黎炎昊，我喜歡妳幫我取的名字。」黎炎昊的眼神很肯定，讓人無法拒絕這份要求。

　　即便由來很荒唐，可在他心裡，已經沒有什麼比「黎炎昊」這個名字，更有意義的了。

　　「黎炎昊，這段話很真切，你的故事也能夠激勵很多人……」

　　白漓欣慰地撫著他臉頰，哽著嗓音說：「如果，我是那個白漓或許會感動、會為你感到驕傲，可是……很抱歉，你真的認錯人了。」

　　訴說這段話的時候，她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心正在抽痛。

　　然而，她比任何人更明白，若不這麼撇清關係，她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他們的計劃也將覆諸流水……

　　所以再痛苦，她都必須推拒，讓他為自己死心。

　　語罷，她閉上了眼，推開了他，起步離去。

　　情急下，黎炎昊接住她從自己臉上滑落的手，拉住她說：「白漓，16年了，該回家了。」

　　白漓停了下來，眸裡的水珠不爭氣地滑落。

　　家，對她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想？

　　她從沒想過自己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還能有一個熟識的人對自己說——

　　該回家了。

　　深呼了口氣，她止住了情緒，才開口說：「黎炎昊，我沒有家……白帝城裡更沒有我容身的地方。」

　　心一橫，她鬆開了手，往門口去，想要逃離這個令人壓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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