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紋夜 - 天火──第五章──讀書觀紋

天火──第五章──讀書觀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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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是個天才，這是無容置疑的。若非如此，他不會在上世成為大陸第一鍛造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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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其鍛造的天份之外，他的觀察力、記性都是一等一的。他並非天才至過目不忘，若是準確而言，他是一個努力的天才。對於他感興趣或者下了決心的事情，他便會把世間所有事情都摒棄，並將全副心神投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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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為了征服「書」這個大怪物，已經足足一年沒有去過那個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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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沒有忘記的，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便是鍛煉身體。經過這一年不間斷的練習，也成功把其激烈運動的時間延長了兩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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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徐焰把一本《全清宮建築師──韋爾傳》看畢，便露出惘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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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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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仔細看了看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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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間屋子以飯桌為中心，幾乎盡是書籍。地面都是書，書上甚至能夠看到一些鞋印。這些鞋印有大有小，大的是徐天，小的自然是徐焰自己。徐焰每每看畢一本書，便隨意把書扔在地上如垃圾般丟棄。而未讀的書，卻仍然放在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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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每天都彷彿變魔法般在飯桌上變出一堆書讓他讀，像一份永遠做不完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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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徐焰的耐性自然遠非常人，這樣枯燥乏味的事，他卻整整堅持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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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間，除了鍛煉身體、吃飯睡覺之外，便只有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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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他發現飯桌上再沒有新的書，卻令他頓時像失去目標般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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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邪，從腳邊隨意拿出一本又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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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是幻》？這是一本說着南方一個禁地——名為【幻界天域】的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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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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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河盡頭探記》？是北方紅河盡頭那個陰森之地的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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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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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紋神傳說》？哦，這是在說一個古老的傳說，相傳無數年前，天地還沒有紋的存在，是一名天神降臨，將紋之一道傳給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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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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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都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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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找了，都看完了。」徐天的聲音傳來。不知何時，徐天坐了在徐焰的對面，手中拿着一疊紙：「這是最後的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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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把它盡數記在腦海中，然後燒了它。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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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一下東西，明天你有地方要去。」把紙放在桌上後，徐天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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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間，徐天不斷觀察着徐焰。一開始，徐天也是對徐焰感到疑惑。不是徐焰看得有多快，而是徐焰看的時間太長。這完全不像一名對書感到厭惡的孩子的反應，甚至令徐天生出「這小子是不是在應酬自己」的想法。所以徐天在開始的兩個月內，都會抽出徐焰看過的書，然後出問題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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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問了足足兩個月，卻沒有任何一道題答錯後，徐天便再沒有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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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他不知道多少次對月長歎，又擔憂又自豪：真不愧是我們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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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憂，是擔憂自己兒子的將來；自豪的是自己的兒子，很有可能是比起自己妻子還要天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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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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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好奇地把手探向身前的那疊紙，一如他這年來伸手探向的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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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目光看向第一張圖紙後，眼晴便再也移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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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而來的是一個花紋，紙上墨跡未乾，顯然是才剛畫上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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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雪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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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圖紙的頂端，寫着這個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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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角紋】、【風助火紋】、【升天紋】、【螺旋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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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如饑似渴，不斷地看着眼前的圖紙。他很聰明，沒有強自去理解。這是因為他看到第三張的風助火紋時，腦袋便已是一陣昏眩。所以他現在採取的方法，正是像他通藏卷藏的方法──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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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去理解、去體悟、去細味當中的變化，而是像背書般，硬生生把眼前一個又一個的紋圖記在腦海中。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晚的時間。他兩世為人，最大的好處除了是擁有上世的記憶及經驗外，便是強大的精神。雖然肉體是經過投胎轉世，但其以靈魂為本的精神卻沒有因此變弱，而是以上世為基本，再疊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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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作為第一鍛造師，徐焰也需要在武器上銘刻法陣，所以對於紋圖這種類似法陣的存在並不陌生，也從來沒有發生過昏眩的情況。但是今天只看到第三張的紋圖，他便開始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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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記硬背的途中，徐焰隱隱感覺到，他手中的圖紙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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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是清楚，就像鍛造師製作兵器的圖紙及設想一樣，都是每一個鍛造師的無價之寶。真正能夠廣為流傳的，大多都是普及而不夠強大的兵器圖紙。而那些真正的神兵利器製作圖，都不會被人發現，往往都是被一些大勢力收在寶庫，緊緊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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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眼前的圖紙，便是一個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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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跡未乾……也就代表，這些圖紙都是徐天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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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自己的父親，到底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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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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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焰張開眼睛，卻發現天色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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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仍然是來自灶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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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捧着一碗熱湯：「先喝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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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應了一聲，爬了起來便喝。一口熱湯下肚，是自己最愛的魚湯。他只感身子暖洋洋的好不舒服，甚至禁不住呼喊出聲：「啊，得救了。我睡了多久？怎麼天色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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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昏了一天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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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徐焰一口把湯噴出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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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天皺了皺眉頭，心疼地看着那被濺到地上的湯液：「別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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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焰卻是沒有理會，四處看了看：「圖紙呢？那些圖紙呢？」徐天又是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傳來：「都燒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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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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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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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徐天一副對那些珍貴圖紙不心疼，但對一些普通湯液卻是肉疼無比的模樣，徐焰差點沒恨得抓起徐天的衣領：「我還沒有看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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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哪一張，那一張便是你現在能接受的極限。說實在的，我也沒想到你能看到那麼遠。剩下的就之後再看吧，反正我隨時都可以畫出來，所以你最好從今天開始對我客氣點。」徐天悠悠地道，他現在也開始學會怎麼跟眼前這個鬼靈精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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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慈父的樣子沒有用，這傢伙是典型的無利不起早。沒看到說了兩年的學習他都嗤之以鼻，但聽到以傳授紋道為代價後，便足足看了一整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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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徐天都是感到無言，怎麼自己會生出這樣的一個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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