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24(星期日) 晚上 18.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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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在漢口道hmv內,手執The corrs精選大碟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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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只愛聽台灣國語歌的她,偶然在電台聽過這隊愛爾蘭樂團的歌後,就沒來由地愛上了。這樂團在香港不算當紅,很少唱片店進貨,大碟不容易購得,不買着實可惜。然而對身為窮學生的林瑾萱而言,一張唱片的價錢等於數天午餐費,她還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拿着唱片到收銀處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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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準備排隊,陳隼卻拉停她,把耳筒塞到她耳朵,林瑾萱疑惑扭頭望看陳隼,陳隼只示意她先聽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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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筒傳來張國榮的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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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你已經差唔多一年
但係唔知點解
當我每朝早起身剃鬚嘅時候
仍然可以係個鏡裡面
睇到你啱啱瞓醒嗰個樣
好似隻貓咁
將個頭捐入我睡衣入面
記得你講過人越嚟越大
就越嚟越唔敢開始一段感情
你亦都講過從來冇試過同一個男人
可以好似同我係埋一齊咁開心咁投入
但係點解
你始終都唔肯講畀我聽你愛我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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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白過後,是林憶蓮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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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瑾萱而言這首歌並不陌生,是林憶蓮的<赤裸的秘密>。這首歌在她小學年代流行得很,那時候電台天天播,她隔壁鄰居姐姐同樣天天播,聽得耳朵生繭,幾乎歌詞能倒背,不過有張國榮獨白的劇場版倒是第一次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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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陳隼把耳筒移開,說:「我覺得獨白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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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張國榮的聲音好聽,才令這段獨白變得很有味道,換一個人就覺得這段話很老土。你說這麼俊美有才華的人,就這樣走了,着實可惜。」林瑾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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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撇嘴一笑,推了一下林瑾萱,說:「快去付款,電影差不多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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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嗯」了一聲,便往收銀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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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聽不明白陳隼的話中有話嗎?林瑾萱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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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由昨天在msn裏答允見面,到此刻陳隼真實站在面前,她依舊覺得一切過於虛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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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見面後,雙方徹底斷了聯絡兩年,林瑾萱以為大家從此不會再見面,沒想到昨天心血來潮在msn 上線,不到一分鐘就收到陳隼發來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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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陌生人,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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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招呼,完全沒理會林瑾萱會不會回答,接着又發訊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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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履行平安夜之約,明天一起去看《陽光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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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妳去買戲票。我請妳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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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看着訊息,感到哭笑不得。
早有定案的肯定句,毫不客套,單刀直入,是陳隼慣常先發制人逼迫她答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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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奈一笑,打了一個「好」字,卻遲遲沒按下傳送鍵,只是呆看着輸入格中不斷閃動的光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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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自己為何此刻心情如斯複雜,甜蜜心酸,期待不安,百般滋味紛至沓來,林瑾萱側頭思考了好一會,才理清這種感覺叫作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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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很想念這個人。
她想念這個本來只坐在鄰座的男同學,因為課堂上一條歷史問題,引發二人滔滔不絕的爭辯,慢慢變成交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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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性格南轅北轍,有部份內在卻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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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嬉皮笑臉與她的臉無表情,其實都是在掩飾因驕傲而產生的窘困與不安。林瑾萱以一視同仁的親切跟別人保持距離,陳隼以賴皮胡鬧讓別人自動遠離,方法迥異目的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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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喜歡他如家人般親近自己的相處方式,沒刻意討好遷就,不修飾喜惡,亦從不掩飾,像是直白說出一個青春期少年對女性胴體的渴望,又如對隔壁班顏曉兒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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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份難求,交心知己更難得,她亦特別珍惜這份情誼。是故後來對陳隼產生了情愫,卻一再說服自己,男跟女之間的關係,非得愛情一途,即使他們沒在一起,還是可以像家人一樣互相關心,給予對方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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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失算的是,她沒法控制愛情滋長,讓關係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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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會員咭給我,我去買爆谷跟汽水,妳要綠茶,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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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的話把林瑾萱拉回現實。
她「嗯」了一聲回應,把會員咭遞給陳隼。看着陳隼的背影,有點慶幸沒有因兩年不見而尷尬,相處仍像舊時,只是她沒辦法看清陳隼現在對自己的是甚麼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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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直到進入影院前,都保持着朋友間的距離,然而燈變暗,電影開始不夠五分鐘,陳隼突然牽着林瑾萱的手。
林瑾萱轉頭看陳隼,陳隼把雙握的手放到大腿上,靠到她耳邊說:「平安夜是用來放肆的,這天完結之後,一切就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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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沒回話亦沒把手抽回,心撲通跳動讓她無法思考。她裝作冷靜頭轉向銀幕繼續看電影,耳朵攀上的微紅一直到散場還未消散,陳隼的手直到回家前仍沒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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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瑾萱家樓下,陳隼問:「阿瑾,我們這個平安夜約定是否能一直繼續下去?即使將來我們身邊或許各有另一半,即使我們變成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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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你真心想要的,約定就能一直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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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隼聽到林瑾萱的回答,笑得雙眼彎起,用力吻了林瑾萱的嘴一下,還故意裝作回味地舔了一下唇。林瑾萱不自覺低頭用手摸着下唇,陳隼把她雙手放到他肩上,鼻尖磨鼻尖,然後才慢慢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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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萱閉上眼睛。
她不曉得當感情開關被啟動後是否能關上,放肆過後的落漠又該怎麼辦,只一腦熱地回應陳隼的吻。
那夜過後,林瑾萱還來不及跟陳隼開始,兩人又再次徹底斷了聯絡。
因為在隔天聖誕夜,陳隼跟顏曉兒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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