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唱空城計的肚腹又是一陣難忍的攪動傳來,跟著伴隨的還有很大的「咕嚕~」一聲,瞬間截斷了風凜毅飄遊在外的心思。
哀怨的「喵嗚」了一聲,委屈的縮起兩只耳朵及身後長長的尾巴,風凜毅可說是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饑餓感。
由於月牙不在,再加上身為人類的惰性使然,讓他今天不止賴床、還一賴就賴過了早晨。
而雖然變成了貓,在飲食方面,風凜毅還是很堅持絕不吃貓飼料或者是冷掉的剩菜拌飯之類的,不過也多虧離家是有錢的豪門大家,通常只要風凜毅在肚子餓時跑去廚房蹭一下廚工的腳,立即就會有半溫的飯菜可以吃。久而久之,宅裡的侍僕準備給兩隻小貓的食物也從此不吝嗇的全改成人類也可以吃的菜色......雖然比起一般人吃的口味要清淡不少,主食也總是魚肉,但風凜毅倒是不怎麼挑剔。
只是今天風凜毅晚起了,自然的也就錯過了早餐。侍僕大概以為他已經吃過了或是誤以為他跟紓語小姐及月牙上山了吧!如果是前者,那大概得等會兒才會有午飯吃,不過如果是後者,那情況可說是大大不妙。
餓著肚子,風凜毅簡直想哀嚎。
這種時候總是非常能體會飢腸轆轆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恨不得把眼前看到可以吃的東西全數吞下去啊!
雖然就只是等著別人來餵食自己感覺起來還真的有點廢,但老話一句,反正自己現在是貓嘛!偏偏平常讓自己隨便蹭著的廚工今天休假了,或許是因為小姐出門不在吧,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是連整間廚房也沒半個人在。
無比煩躁。受不了,風凜毅乾脆開始打起滾來,至少可以稍微分散一下思緒。
而就在他百般無聊的幾個翻滾遠離了原先躺著的位置時,某種甜甜的香味伴隨著新鮮青草的味道就這麼驀地傳來,陣陣刺激著此刻變得異常敏感的嗅覺。瞬間,風凜毅腦袋一個機靈、翻身後便極為敏捷的迅速跳起身!
......食物!有食物的味道!!!
幾乎是本能的低頭急切聞著,順著此刻變得異常靈敏的嗅覺牽引,風凜毅幾個碎步穿過了樹叢後,整隻貓一頓,有點訝異、同時也有點驚喜的就這麼直接對上眼前的某物──
那是一個糕點,某種誘人的甜味就這麼由其上散發而出。糕點的底下墊著包裝紙及乾淨的棉布,大小則約莫是人類手掌再略小,正無比純潔神聖的被安置在靠近樹叢約一公尺遠的地方。
那個色澤、那個形狀,還有那個大小跟那個香味......看起來就是很好吃!根本擺明了一副「我很好吃喔,快來吃我吧」的樣子啊......!
感謝上帝感謝天!我的祈禱中於見效了嗎?天,生平第一次,我如此感謝有您們的存在啊!
忍受不住饑餓的風凜毅難掩感動的眼泛著淚光,吞了吞口水,就這麼一瞬也不瞬的直瞅著眼前的糕點看。在草草的四下張望一會兒後,他大著膽子便直接朝前邁進。
不是沒有想到可能不太衛生或是情況有點不尋常,只是餓昏了的感覺以及被熱昏頭的腦袋使他在看到食物之後,什麼思考都成了單一直線前進。
等湊近了之後,甜甜的味道就更是毫無隔閡的就這麼一秒竄進鼻腔。忍不住小小嘗試的咬了一口,瞬間在口中化開的綿密與甜度適中的味道幾乎讓風凜毅想尖叫,一直都處於沒東西可消化吸收的腸胃似乎更加騷動了起來,幸福的感覺讓風凜毅的心情簡直就是一句,心中小花朵朵開!
不過就在下一秒,在他滿懷感動、加大力道與速度的朝糕點咬下第二口時──某種長條物體卡進齒列,一秒勾住的感覺傳來,這才讓他瞬間驚覺到不太對勁!
反射性的一秒張開尚未緊閉的嘴巴,風凜毅驚恐的發現某物卡在牙齒間的感覺並未消失,似乎是勾住什麼繩子或釣魚線之類的東西吧!繩線貌似是緊纏在食物上頭的,而隨著他的牙齒被繩子扯著,他整隻貓就這樣,維持著低頭、鼻子觸碰糕點,然後上頷還死纏著糕點側邊繩子的動作,舞著短短的前肢,著急的嗚嗚亂叫著。
風凜毅慌忙得急著想將卡在齒間的物體弄下來,但卻總是不得要領,短短的貓掌沒有人類的手指纖細靈活,而且看來那條繩子似乎卡得很深──因為沒有細查就一口大力的咬下去了,所以就導致了進去容易,出來卻很難的這種情況發生。
這種情形讓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手抵著糕點好像可以硬拔看看,不過此刻的這個動作卻讓他有某種施力上的困難啊......!
風凜毅又想哀嚎了,總覺得穿越來這鬼地方後,運氣什麼的根本隨著時間拉長而開始呈現負成長趨勢!
──吃個東西也要吃得這麼累,這算哪招啊!
而就在風凜毅面臨進退兩難的痛苦處境、有苦難言之時,突然的某種細微的作用力傳來,更是讓他整個人一秒驚愕,整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口──繩子、那條繩子......它動了!而同時他很驚恐的發現──啊啊啊他自己正連同糕點一起被往前拖去呀!!!
WTF......!
老天!不是這樣玩的吧!誰來告訴他為什麼吃個東西而已也會遇上這種鳥狀況啊──!
***
「......餘黨已全數清查完畢。包括尚書省的劉大人以及遼州刺史,預計遭到處分者共計十七人......」
低沉而富磁性的嗓音沉沉響起,在悶熱而不甚流通的炎熱空氣中散開。
伴隨著四周嘈雜的蟲鳴鳥叫,聲音相對顯得有些突兀。在語音一落之後,便隨即被後至的蟬鳴聲浪給淹沒,就這麼融入了夏季朗朗的炙熱環境之中。
仍舊是一身玄色的間單服飾──些許是因為天氣的關係,層層繁複的衣飾如今簡化了許多,僅在裡衣外頭再罩上一件夏季的單衣。腰間繫著淺色腰帶,並習慣性的配上結著白色流蘇的玉珮,離府的二少爺、離蒼棣,直挺挺的端坐在庭中的石椅上,沒什麼表情顯露,在說完話後,抬起目光就僅是瞥了眼前穿著冷白色衣裳的另名年輕男子一眼。
「另外,雖劉尚書並非主謀,但這次臥底事件及密謀反叛之事,卻與那位大人脫離不了干係,後來追派的殺手似乎也是他私底下接應才得以瞞過宮中禁衛,進而接近皇上的。」
平淡的語調講述著例行公事一般的報告,離蒼棣半垂著眼,單手執起手中的涼茶後便就著嘴潤了一下喉。
「哦......」
淡淡的回應著,單手隻著頰邊,與離蒼棣身上的玄色相反──約莫二十來歲的男子穿著的是通體冷白色的衣飾,白色的髮帶、白色的裡衣及外衣,延伸而下甚至連鞋面都是白色的,乾淨亮眼的顏色被透過稀疏枝葉撒下的陽光照耀著,反射著光芒,顯得很是耀眼。
而對於這番話,白衣男子顯然沒有太多的反應,僅僅只是下歎著眼,單手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扁型玉珮──對於這個理應算是極機密的重大報告,他卻顯得絲毫不在意,僅是微挑了一邊眉。
「呼……這樣一下子就突然多了好多空缺呢,真是麻煩哪。就為了皇帝的一條小命,犯得著這麼勞師動眾的嗎?」
不耐的嘖了一聲,他滿臉無所謂的說著,語氣甚至還充滿了毫不隱藏的不在意──即便他們所談及的那人,代表的身分正是當朝的皇帝。
毫不憐惜的隨便將手上的玉石一扔,看似價值不斐的翠色玉珮就這樣在空中落下一記弧線,撞擊石製桌面,發出脆生生的碰撞聲響。
半是隨性、半是慵懶的直起身,抬手伸了個懶腰,白衣男子狀似滿足的嘆了口氣。
「……話說啊,那個劉尚書可是先皇極賞識的人呢,真是世事難料。嘿嘿,幸好我先出來避風頭了,要不老早被那群老頭煩到人格分裂。」
語帶慶幸的說著,白衣男子下一秒又變回了單手隻著下顎的慵懶動作。肘部抵著石桌,他瞅了瞅坐在對面的離蒼棣,瞇著眼,展眉,露出燦爛的笑容:「嘿嘿,真不是我在說呢,果然風景還是外面的好啊,久久出來一次,感覺整個人都瞬間年輕十歲呢……不過我說吾友啊,你老繃著張臉不累我都閒膩了,你不是針對我的吧?」
「……好好守住皇帝的一條小命可是你的職責,這種時候還撒手不管擅自離宮,你讓我怎麼擺好臉色給你看?」冷哼了聲,離蒼棣眼神又冷了幾分。
「……啊,反正又死不了。」
「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嘗試比死還痛苦是什麼感覺。」對他的話語感到不怎麼認同,離蒼棣兇狠的一秒擰起了眉頭,抬眼便不甚滿意的發話:「你……」
什麼都還沒說出口,卻見他整個人突然一愣。2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R9oH5ae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