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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水聲，迴盪在浮雕磁磚鋪成的浴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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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貴族也要洗臉洗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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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楞，那清脆微軟的聲音聽起來就像真的一樣──反射性的轉頭──那天，站在門口笑看他的嬌小身影，卻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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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空蕩蕩的角落好一會兒，他動作有些僵硬的轉回，再掬一把水潑在臉上，冷涼的水浸過口鼻，滑落刀鑿似的五官，重新落進浴盆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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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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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眼，垂眸盯著晃蕩水面，動也不動……直到浴室中只剩從他下顎滴落的水珠滴答，水面上，隱約映出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一臉陰鷙地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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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她的臉了。十幾年來，那女人總像個幽魂一樣對他糾纏不休──知道真相又如何？得到真裡又如何？不過就是讓自己更絕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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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沒了；眼睛不再眨動、胸膛不再起伏、纖細的小手不再緊握，只剩冰涼的溫度，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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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漸漸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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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有一絲惋惜的感覺？他嗎？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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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抹臉，將貼在額上的濕髮往後撥，滿手的水，他下意識地又盯著手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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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水，卻感覺到那天手裡的溫濡，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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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大雙眼的小臉，漸漸失溫而顫抖的瘦軀，一點一點流失的溫度──越是記清楚她的臉，那女人的容貌就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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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回憶悄聲無息地滅頂，快要窒息的那瞬間，浮現腦海的小臉，曾幾何時，從她換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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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跟我一樣……渾身是傷，沒家人，牠眼睛還瞎了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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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是什麼？同病相憐的取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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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反駁，只淡淡地承認：『是啊……同病相憐的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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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眉頭皺緊，他打掉水面上那個板著臉的倒影，從浴缸中起身，扯下掛在一旁的浴巾，渾身是水的踏出浴室，回到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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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材高瘦、膚色黝黑、披著白藍色袍子的年輕男子，正端著銀製托盤站在床邊，銀盤上頭擺著一杯用雕花玻璃杯盛裝的深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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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長年來服侍他的戈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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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安，先生。」戈婓規規矩矩的將玻璃杯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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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嘴，將杯子拿來湊到嘴邊一飲而盡，放回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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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量，還可以嗎？」戈婓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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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應聲，只點頭；抓著浴巾大略把身上的水珠擦去，床尾的長椅上，已有人備好他的衣服，他逕自換上，彷彿跟男子沒什麼話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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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習慣了羅伊淡漠的反應，戈婓繼續杵在那兒，主動開口報告近日大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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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先生前日親自到貧脊之地的邊界巡視，預計會停留兩到三天時間，可能是想找到進攻哥維納的新路線；」戈婓娓娓說道，「安杰羅先生在比魯帕伊瑟沿岸加強了海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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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就會減少人數的。」羅伊沉聲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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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婓點頭，那吃貨除了喜歡烹煮女奴小孩當料理饗宴之外，最愛的就是海鮮了。安杰羅為了吃的降低軍防已經不是第一次，他之所以能佔著這麼大塊領地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哥維納和赫維堤克城擋在哲曼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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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入秋，援軍就可以登岸，順利的話，就可以夾擊一舉滅了安杰羅那吃貨，議事地的包圍網，就完成一半了──戈婓知道羅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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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哲曼城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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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塔夫小心翼翼的原因在於，蕾吉娜目前被母親授命掃蕩南邊的西瑞爾，他再怎麼好戰，也不至於不看場合時間──若他在此時下戰帖邀賭局，好鬥的蕾吉娜絕對會響應，但也會引起母親的注意與不悅──赫維堤克的羅伊便有理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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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曼軍打得贏哥維納，但同時要應付赫維堤克和哥維納軍，就不是什麼甜頭了，古斯塔夫不蠢，不會在此時妄動──但現在，哥維納城已經沒有主人──一旦被古斯塔夫知道蕾吉娜的事情，古斯塔夫勢必會不顧一切地全力揮軍南下，也一定會驚動南邊的安杰羅和西邊的議事地，屆時羅伊手上的兵力絕對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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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派人手到東北駐紮。」羅伊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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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戈婓應答，準備離去前，卻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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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吉娜確實是死了。她的頭被比爾砍了下來，裝在玻璃罐裡帶回菲里妲斯的大宅院，讓藍伯特做研究──戈婓思考著這次回報的損失──跟貴族對戰，不費一兵一卒絕對是奢望，但菲里妲斯禁不起每次都這樣損耗……『神七』的能力在貴族之上，菲里妲斯要攻進議事地幾乎是……前途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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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七……真的不死嗎？」他忍不住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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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就不需要容器了。」羅伊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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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的失態，戈婓鎮定欠身告退，將一室安靜留給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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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不愛陽光，戈婓並沒有把窗簾拉開，讓厚重的窗簾阻絕外頭明亮的日陽，幽暗的室內，只剩幾絲勉強從布簾隙縫中溜進的光線，和飄散在空氣中，若隱若現的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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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深沉地盯著那些飛舞的小東西，口中的苦澀還未褪去，卻跟以往不同了──為什麼？戈婓在藥裡加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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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戈婓，他沒那個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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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又是幻覺了。他眼色沉闇，黑色的眼瞳幾乎像兩口死井──想起藍伯特苦死人的藥，還有那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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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伊蓮，他的器皿，也是諾亞，戈婓要的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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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日，她才醒，傷都還沒收口，比爾到房裡看她，她當著克萊兒的面就跟比爾討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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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個寶寶。』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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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愣住，差點懷疑藍伯特把人家身體搞砸了，沒想到她要的是那個已經被摔爛的罐子裡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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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小子，』比爾苦笑，『那東西我們是要來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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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摔壞了，也開始腐壞了，還能拿來研究嗎？』她語氣很淡，眼神卻緊盯著比爾的臉，『你說過，我殺掉蕾吉娜，你就什麼都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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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也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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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寶寶的屍體又能做什麼？都已經腐了爛了。』他濃眉緊蹙，沉聲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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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她啞著嗓子說，『我想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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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沉寂很久。最後，是克萊兒緩頰答應，說反正入手了蕾吉娜的身體，暫時不缺材料；給她不是不行，但條件是要先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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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豫了半晌，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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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罐子裝著骨灰和燒不碎的殘塊，她想埋卻沒力氣，最後是比爾在大宅院的菜圃旁挖了個深坑，親手將罐子埋了，留一塊小土丘在那兒，還插了跟十字架在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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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懂她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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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赫維堤克後，戈婓才知道蕾吉娜的事，問他：「議事地那邊你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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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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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里妲斯原本沒計劃這麼早殺掉蕾吉娜的，留著她還有用處，這次完全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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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讓他失控，他壓抑不了殺了蕾吉娜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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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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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已經一腳踩進去了，計劃被迫提早開始，想退身已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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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婓問的那句是廢話，那傢伙早就有人選了；他當年也差點被騙，以為那群烏合之眾真那麼有能耐，動得了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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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一群虛張聲勢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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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容器』怎麼辦？戈婓那傢伙最喜歡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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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忍住將那傢伙活活掐死的衝動──他會交貨的，『母親』那邊，他不打算太早讓人懷疑，而貴族本身難育的問題，就是最好的藉口……他靠躺在椅子上，一手撐著額，卻彷彿聞到她沾染在他手上的甜暖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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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那個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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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軟嫩的沙啞聲嗓迴盪在耳際……他忍不住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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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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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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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怕的呀！』她銀鈴似的笑聲猶在耳際，『貴族還不是一樣要吃飯、一樣要洗澡睡覺，跟普通人沒什麼差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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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雙腳勾在窗台邊，整個人倒掛在屋子外牆上，他瞪著後院裡那塊凸起的小土丘；視線是顛倒的，下方一片湛藍，他悶哼一聲，腹部用力，他蜷起，視線回到房內，然後他又倒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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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顛倒的小土丘重新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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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生下來。』她撫著自己的肚子，滿臉慈愛，好像肚子裡的東西不是什麼怪物，是她和所愛之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似的，『我想活著生下來，我跟他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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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差點滑進眼眶，他甩頭，鬍子頭髮在半空中晃，他腹部再用力，上半身重新回到窗內──床邊，妹妹的髮帶就掛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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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逃避似的再倒回去，那小土丘陰魂不散地又跳進他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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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應我了，如果我撐下去，他就放我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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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應該振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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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應該充滿期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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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當時她眼裡卻含著淚？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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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媽的還把自己的命都搞掉了，真他媽的，真他媽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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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吐氣，蜷起身，再倒回去，這次，那小土丘旁多了個人影。他嚇一跳，差點鬆腳摔下去；定睛一看，是諾亞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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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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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倒掛在那兒看。只見她站在他搭起來的十字架前，垂首盯著小土丘，她的側臉看起來專注無比，就那樣盯著小土丘直瞧，也不曉得在瞧些什麼……然後，她蹲身下去，手搭在土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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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埋它。』她沙啞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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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汗珠滑進他眼裡，鹹得眼睛發疼，視線一片模糊，他卻沒費神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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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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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聲音近在咫尺，他這次真的抖了一下，讓他差點滑落下去，但來者機警地衝上來抓住他的腳，他借力使力，抬手抓住窗框，把自己拉回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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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是妳啊。」他笑著抱怨，「差點把我的小心肝下掉一大塊啦！老大姐，妳想幹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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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兒看著坐在窗台邊的比爾，好氣又好笑的說：「抱歉，我沒要嚇你的意思，我敲門但你沒應，戴維斯又說你在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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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男人在房裡，敲門又不應，這就代表在做非禮勿視的事兒啊！」比爾促狹地笑她，「堂堂克萊兒老大撞見人家的私密事，害人家明節不保，唉唷！我將來怎麼討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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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是。」克萊兒淡定微笑，並不被比爾的玩笑話動搖，「好了，我有事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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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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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尾坐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放在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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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麻煩你跑一趟西瑞爾。」她說，「幫我送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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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瑞爾是吧？」比爾跳下窗台，抓來毛巾抹去滿臉汗水，「什麼時候要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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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我還要你帶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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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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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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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蓮蹲在比爾幫她埋的小土堆旁，手輕輕摸著上頭新長出來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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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傷過後，她再也沒有夢見曉雯──那次漫長的夢境，她隱約察覺了些什麼，但沒有人能給她答案，她沒膽子問，怕引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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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出現在曉雯的世界裡，那裡的人不知道怎麼殺怪物……比爾說過，在這個世界之前──在『末日』之前──曾有個美好的年代，有鐵做的大鳥，載著人在天空飛；堅固的金屬箱子在路上跑，比馬還快、甚至比貴族還快；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各種難以想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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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里妲斯有座小型圖書館，藏書量沒有赫維堤克城堡多，但裡頭的書都是彩色的，有的很薄，有的破損了，但那裡面的內容，加上瑪麗娜告訴他的情報，讓她更確信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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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雯的世界，在末日前已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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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甘心，拼命想找到曉雯的世界還沒消失的證據，但她在瑪麗娜攤開來的世界地圖上，看見了那塊小海島；曉雯住的小海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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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裡，末日前的歐洲大陸。』瑪麗娜指著那一大片綠白參半的陸地，『基本上，大部分地方都淪陷了，我們曾派人往東邊探路，想橫跨貧瘠之地，不過那邊的變異種太多了，我們損失不少人，最後決定撤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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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圖那麼大，殘忍的告訴她曉雯沒有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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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是什麼時候發生的？為什麼會有末日？除了他們，還有哪些地方的人存活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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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娜搖搖頭，告訴她：『我以前待過南半球的艦群，艦長不曾放棄尋找有生還者的沿岸城市，但我們只有在這塊大陸的沿岸還有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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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塊不小的陸塊，跟其他大陸完全分開，盤據在南半球，跟曉雯住的海島，隔了整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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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雯……她忍不住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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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她把怪物的弱點告訴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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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曉雯是真的，她多麼希望曉雯是活生生的人，但她同時矛盾的祈禱著，祈禱曉雯沒有遇到過那場可怕的劫難，祈禱她的夢境一直以來都是假的──但，那些夢再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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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瀕死之際，甚至親手碰到了曉雯……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她身上發生，但她說不清道不明，她知道怪物的別稱，她聽曉雯說過，菲里妲斯的人也是這樣稱呼怪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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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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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怪物，是殭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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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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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這樣資訊量會太多嗎？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komiMtrK
應該還好吼？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vbVJi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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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好緊張喔，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14fgaGbB
第一章就這樣會不會太沉啊QQ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RsQqLmhw
大家不要放棄伊蓮嗚嗚嗚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FWM3RBac
有可愛小動物和、和、和那個在等著！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xLY1vfca
（哪個啦？）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Fpvsm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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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計所有人的意見後，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5Ud2VfFr
決定十月先維持「一周兩更」，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fuwfv5MW
觀察一下自己和大家的感覺。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dquO6x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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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更新日期，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9ZSiCHKPw
大家想要一五、五六，還是六一呢？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Ib50p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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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覺得五六好像比較打鐵趁熱，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Nb2Ol9Xt
一五斷得很開，六一有種一六很遠的感覺（？）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3DMbqCXI
先不用顧慮我五六會不會太趕，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oellRPQ3
我會積稿的！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UsLKnt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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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較想知道，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BzwnYnvqf
大家追更新會不會有「斷太開而冷掉」的感覺><
PS大家留言我有看到！！8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Pj2jfbdZ
可是我網路超卡我怕回一半斷掉ＱＱ
禮拜天一定來回留言＞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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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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