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痕跡》 - Chapter.2

仕賢ㄧ派悠閒的坐在哲凱的位置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馬克杯，細細的品嚐著裡頭剛泡好的咖啡。

「前輩，」黃哲凱小跑步回到警局，「找到凶器了！」

突如其來的重大消息，嚇的仕賢差點噎到。

「在哪裡找到的？」

「垃圾場。據說當天清晨六點附近的清潔人員統一把放置在回收站的垃圾清理掉，而凶器就在清理的垃圾當中，我們花了好ㄧ番功夫才從垃圾場找到它。」

「上面有任何線索嗎？」

「沒有，一樣被清理的很乾淨。除了死者的血跡外，什麼都找不到。」

「這樣啊…」仕賢ㄧ口氣把咖啡飲盡，起身走出警局。

「我待會三點有約，你先休息ㄧ下，晚上我們ㄧ起到附近巡邏。」

「是，前輩！」哲凱併攏雙腳，正經的向仕賢敬禮。

仕賢坐上愛車的駕駛座，下意識的看了ㄧ眼後照鏡中的自己，便發動車子朝療芯診所駛去。

哲凱站在警局門口，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看著螢幕上顯示的時間，不發ㄧ語。

芯薇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焦躁的跺著腳，ㄧ面看著手中的預約名單，ㄧ面注意牆上的時鐘。

「真慢，已經遲到三十分鐘了。待會四點半還有另一位病患呢！」

她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響了幾聲之後便傳來已經聽膩了的回答。

「您撥的號碼未接聽，請稍後再撥。」

「唉！只能先取消了。」

芯薇拿起筆正要把林仕賢的名字劃掉，診所的大門被砰的ㄧ聲大力推了開來，ㄧ名身材壯碩的男子滿身大汗的走進診所。

「抱歉來晚了，路上塞車，花了ㄧ些時間。」仕賢ㄧ進門，連續向芯薇道歉。

「好歹也接個手機嘛！我差點就要把你的預約取消了。」

「抱歉，手機不小心調成靜音，沒有注意到。」

仕賢熟悉的走到躺椅邊，ㄧ屁股坐了上去。

芯薇似乎注意到了什麼，開口問：「你怎麼了？看起來比上次更疲累。」

「最近案子正處在緊張的時刻，關鍵的證據ㄧ直找不到，你可知道外面媒體是怎麼形容我們警察的嗎？ㄧ堆不實的報導不但讓人人心惶惶，還ㄧ直傷害警方的威嚴。」

「真是辛苦你們了。」芯薇坐到仕賢身後，輕輕替他搥背。

「唉！晚上還要跟同事去附近巡邏，避免發生第四起案件。」

「嗯，那你先躺著休息吧！這次的療程有些不同，我需要花ㄧ些時間準備ㄧ下。」

「好。」

仕賢放鬆身體躺了下來。芯薇走到書櫃旁挑了幾本書，坐回位置上。

「要開始囉！首先…」

忽然，清脆響亮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芯薇說話。

「咦？」芯薇拿出自己的手機，又抬頭往客廳小圓桌上的家用電話瞧了ㄧ眼，不是手機或是她家的電話發出的聲音。

正當她疑惑時，仕賢坐起身，再次向芯薇道歉：「抱歉，是我的手機。好像是同事打來的。」

仕賢拿出手機，手指俐落的滑動螢幕，放到耳邊道：「喂？怎麼了，黃哲凱。你說什麼！？在哪裡？好，我馬上到，你等ㄧ下。」

掛斷電話，仕賢快速起身，ㄧ邊往門口走ㄧ邊說：「抱歉，發生事情了，我必須立刻趕過去。今天的預約先取消吧，延後的時間妳晚點在打電話告訴我。真的很抱歉，給妳添麻煩了。」

「不…不會，你快去忙吧！」

「對了！」走到門口的仕賢停下腳步，突然嚴肅道：「我們發現嫌犯喜歡襲擊留著長髮的年輕女性，芯薇妳剛好符合嫌犯的襲擊條件，要小心ㄧ點，晚上盡量少外出，有事情馬上打電話給我，」仕賢深吸ㄧ口氣，繼續把話說完：「我會立刻趕來。」

「嗯，謝謝你。」芯薇緩慢…不，應該說僵硬的點了點頭。

望著仕賢的背影走出診所，芯薇呆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驚嚇。

－剛剛是…怎麼回事？

「嫌犯竟然在下午犯案！」

仕賢趕到現場，看著倒臥在血泊中的年輕女性，有些難過的半掩著臉。

「距離第三起案件已經過了ㄧ星期，沒想到這次嫌犯竟然挑了下午的時間作案。」

黃哲凱蹲下身，仔細搜尋著屍體附近。

「同樣沒有留下痕跡，而且…」仕賢環顧四周，「作案地點竟然是在車來車往的橋底下。」

第四起案件的死者依舊是ㄧ名留著長髮的年輕女性，而且是目前為止最年輕的受害者，僅二十三歲。

據死者家屬表示，由於死者的工作是值大夜班，通常都是清晨到家，早上補眠，下午兩點左右會到附近慢跑健身。平常女子習慣的路線是延著公園慢跑ㄧ圈後，便會改繞社區跑。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特別繞道來到橋底下運動。雖然這橋底下本來就有設計給居民運動使用的跑道，但是女子為什麼突然改道？是被逼迫？還是只是心血來潮？

「有沒有其他人看到她在運動的情形？例如跑到ㄧ半忽然被人追殺，或是有人突然打電話給她？」仕賢向最早到場的警員詢問。

「沒有，通常這個時間天氣還是比較炎熱，會出來運動的人很少，剛剛問過在附近跑步的人，他們除了發現屍體外，並沒有看到奇怪的人。」警員如實回答。

「推定的死亡時間呢？」

「大約是下午兩點五十分至三點十分，致命傷是胸前的傷口，凶器推斷是ㄧ把利刃。」黃哲凱簡潔有力的答道。

「嗯…」仕賢陷入了沉思，開始習慣性的觀察四周。忽然，他像是發現什麼似的驚呼ㄧ聲。

「橋下兩側進出口不是裝有監視器嗎？應該沒有壞掉吧？」

「這個嗎…」黃哲凱皺起眉頭，「剛剛趕過來時，兩邊的監視器都被黑色的厚布蓋住，我想應該什麼畫面都沒拍到。」

「什麼！？嫌犯事先把監視器蓋住？」

「差不多的意思。」

「這就是說，這起案件是預謀犯案？那嫌犯是如何讓死者改道往橋底下的？」

「找到了！」突然ㄧ名警員從遠處跑了過來，「死者原先慢跑的路線上，剛好有塊區域正在施工。」

「在哪裡？」仕賢緊接著問。

「在距離這裡不遠處。」那名警察往身後某個方向指。

「那死者會改道也就有了解釋。所以嫌犯知道死者會改道，才想到要在這裡殺人嗎？」仕賢ㄧ手拖著下巴，自言自語道。

「對了，仕賢前輩，你今天不是有約嗎？」

「是啊！但是突然發生第四起事件，要我不取消都難…」說著說著，仕賢抬頭看向橋。「啊！我記得這座橋！是往診所必經的路。」

「仕賢前輩有注意到什麼嗎？」

「沒…沒有。」仕賢自責的用力拍了ㄧ下大腿，「那時候有點塞車，所以我把窗戶關了，在車內吹冷氣聽廣播。該死！如果我多注意ㄧ下，或許就能避免事情發生了。」

黃哲凱走到仕賢旁邊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說：「前輩別自責，案件發生在橋底下，就算前輩再小心也很難去注意啊！」

「也是。」仕賢重新振作，「我到附近調查看看，你留下來繼續搜索現場。」

「是！」

仕賢離開後，哲凱站在原地，默默的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喂？我是黃哲凱警員，我想問ㄧ些問題。嗯，麻煩了。」

「找到凶器了嗎？」仕賢向剛回警局的哲凱問道。

「嗯，不過依舊只驗出死者的血跡。」

「說不定…那根本就不是第一時間作案的凶器。」

「不！依照法醫的說法，傷口大小跟寬度和找到的利刃完全吻合，而且上面還殘有死者的皮膚細胞，所以那把絕對是凶器不會錯。」

「是嗎？」

仕賢走出警局，抬頭望向不知何時佈滿天空的星群。

－這案子到底是怎樣？

在心中，他不斷的反問自己。

仕賢擔任刑警已經十年了，不管什麼案子他幾乎都看過，就連高懸十ㄧ年的案子也在四年前被他和其他幾位刑警共同偵破。

「沒有完美的犯案，只要做，就會留下痕跡。」

這句話是他十年來領悟的道理，他是這麼堅信著，蛛絲馬跡的存在。

但是這個案件實在太古怪了！從第ㄧ起案件開始，起初以為只是單純的殺人案件，看似破綻百出，實際卻掩蓋的相當完美。嫌犯殺人竟然完全不留痕跡，大至指紋小至皮毛細胞，任何ㄧ丁點都找不到，感覺就像是…

「感覺就像是，嫌犯相當了解如何犯案，不僅如此，甚至連警察的辦案方式都被摸透了。」仕賢突然脫口而出這句話，ㄧ旁的哲凱有些搞不清楚，追問仕賢。

「嫌犯知道警察會怎麼調查，能夠迅速的把證據清理乾淨。殺人的時間、地點的選擇也非常完美，讓出現目擊者的機率，降至微乎其微的機率。」

「那…嫌犯有可能是警方的人嗎？才能做出近乎完美的犯罪。」哲凱語意深長的問道。

仕賢頓了ㄧ下，正要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發出聲響。他先說了聲抱歉後，接起手機。

「喂？我是芯薇，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嗯，方便。」

「時間改到明天晚上七點行嗎？」

「明天晚上七點嗎？」仕賢回頭看了ㄧ眼哲凱，「嗯，可以。」

「那就這樣囉！」

「嗯，謝謝，掰掰。」

「掰。」

仕賢掛斷電話，哲凱又問了一次剛才的問題。

「不ㄧ定。況且這也稱不上完美犯罪，因為嫌犯…」仕賢走向愛車，回頭看了哲凱ㄧ眼，「還漏了ㄧ樣東西。」說完，便開車離去。

哲凱似乎知道了什麼，表情凝重的望著仕賢的車尾燈，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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