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加入的超自然研究社 - 第五章（冬巡篇　中）

【一真視角】

為了在校園種下超自然現象的種子，我們「超自然研究社」的成員在夜晚潛入校園。

目前跟我一起行動的是冬巡，負責「多年前有人自殺的教室發出屍臭」的部分。身上帶著詠馨調配失敗的魔藥（散發著恐怖臭味）前往位於地下的教室，而現在，終於來到了門前。

帶著一股懸疑的氣氛，我們推開沉重的鐵門。早已生鏽的門軋軋作響，等待我們的是──

◇◇◇

「歡迎回來喵，主人……咦？」

──等待我們的是貓耳女僕。

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黑白色系的女僕裝、左右搖擺的尾巴、毛茸茸的耳朵……果然是貓耳女僕沒錯。活生生的。

仔細看過周圍，才發現奇特的不只真☆貓耳女僕。原木製的櫥櫃，環繞在室內的古典音樂，咖啡香氣不斷昇華……這裡是咖啡廳吧！女僕咖啡廳！

「喵……請問你們是……？」女僕小姐似乎對我們的出現感到不解。

不解的應該是我吧！好端端的學校，怎麼會出現一間女僕咖啡廳呢？而且還開在陰暗的地下室。

「呃、我們……我們是……」

該怎麼回答？我完全沒預想過這種情況，腦中也沒有此刻的應對方式啊。總、總之這裡就用我的拿手技能──蒙混過去。

「請問你們這邊有賣淋上女僕香醇原汁的蛋包飯嗎？我們找好久了。」

我頂著虛假的從容笑容，說出漂亮的謊話。

身旁的冬巡用像是看變態的眼神瞪著我。不過待會我跟冬巡就可以全身而退，對方一定會被我完美的話術牽著鼻子走──

「喵？蛋、蛋包飯？那是什麼……我們這邊有嗎……」

看吧，對方果然不知作何反應！

「……啊、你們先進來坐好了，等主人回來我再請他做那個叫做『蛋包飯』的東西！」

「好，那我們就打擾了。」

……咦？

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啦！！！

這就是社會人士的溝通技巧嗎……怎麼辦？該照她（牠？）說的做嗎？

「一真……」當我苦惱時，冬巡拉了我的衣角。

對了，我不是還有同伴嗎！這種時候只要問問冬巡A夢的意見……

「冬巡……我們要怎麼做？先照女僕小姐的意思進去嗎？」

「你在跟誰說話……？」

「當然是冬巡你啊！」

「我不是指這個……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欸……」

「咦？」

…………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確定眼前有名貓耳女僕，她還因為見到客人興奮不已的樣子。但是冬巡的表情相當認真，並不像在開玩笑。

難不成……

「冬巡，就算對方有著療癒的貓耳和活生生的尾巴，也不能把她剔除在『人』的範疇外啊！」

「雖然搞不太清楚，但我們兩個之間的認知一定有差距……」

「是啊，真是巨大的差距，沒想到冬巡這麼不尊重不同種族的人，我看錯妳了！」

等等……既然是不同種族，那算人嗎？……不管了！會說話還用兩隻腳站立，至少算是亞人吧。

冬巡看不穿我心中的困惑，接著換了個問法，

「一真，你先冷靜下來告訴我，你到底看的了什麼？」

「啥……？」

「快回答我！」

「唔……這裡不是有位貓耳女僕嗎？還有看起來很溫馨的咖啡廳……」

「我什麼都沒看到，這裡只有一間空教室啊！」

「……什麼？」

◇◇◇

【冬巡視角】

我的名字是冬巡。在這個難以辨別國籍的本名後面，還有一串饒舌的家族名，這點我想暫且不談。

雖然時間點不太合適，不過我想坦白一件事──我是一名退魔師。

或者說「我們一家都是退魔師」比較恰當。

請不要把退魔師想像得太專業。在我們家，「退魔」這件事比較像兼差打工，大家平時都有正常的工作。

舉例來說，我爸爸在管理這附近的宮廟與教堂，媽媽則是在雜誌上連載星座占卜的專欄。

來談談退魔師的工作吧。

退魔師的工作內容是退治鬼魂，而主要的手法有三項：「超渡」、「驅逐」與「消滅」。

「超渡」是較為簡單的工作，通常只要照著前人的經驗，依樣畫葫蘆就能完成。手法簡單，而且讓孤魂野鬼進入輪迴，算是功德一件。最近甚至出現免費服務的公益退魔團體。

「驅逐」是退魔師最常接到的案子。比超渡麻煩許多，依據雇主的指示，將鬼魂驅離至指定地點外，之後還要進行結界，避免鬼魂再次找上門。費用大概是「超渡」的十到二十倍。

「消滅」是當中最困難的，有時必須跟鬼魂搏鬥一番，失敗的話可能還會有生命危險。費用更是一筆龐大的數目，而且不用報稅──應該說，這種工作根本沒辦法報稅。

通常會要求「消滅」的客戶，大部分都跟鬼魂的死有直接關聯，殺了人還怕對方「下輩子回來報仇」的大惡人。

法律無法制裁他們，鬼魂卻可以，或許也算平衡。但我們只是收錢做事，不會對那些惡人的事深入調查。

扯得有點遠了，回到原本的話題吧。

十六年前，我的出生受到整個家族的期待，由自己來說可能有點傲慢，但是我在退魔……不、在「除魔」這件事上是個天才。

要說自己能力有多出眾的話，我只要輕輕碰觸，就足以讓「它們」灰飛煙滅。無視任何宗教或是迷信的制約，可以說是BUG級別的能力。

比起退魔師，我反而更像「除魔師」吧？

但是任何事都是一體兩面，用遊戲的定位來形容的話，我應該算是個「刺客」。攻擊類型的法術很容易上手，而防禦類型的卻怎麼也學不會。

然而其中最致命，在我優異除魔能力的另一個極端是──我，看不見它們。

身為退魔師，看不見自己的敵人是致命弱點，不過這個弱點也被我的天賦抵消了（它們碰觸到我會直接被消滅）。

我執行退魔工作時，一般是照著父母的指示，在空氣中胡亂揮拳。而父母替我抵擋「它們」的攻擊。

然而，即使我看不見，卻能明白感受到「某個物體」在我手中消失，腦中還會浮現出「它們」臨終前的哭喊。

對世間的留念、對他人的牽掛、後悔沒去完成的夢想……種種最單純的吶喊，總會讓我懷疑：「它們，真的罪大惡極到該被消滅的程度嗎？」

我想要看見，不論結果是不是自己期待的樣子，我都想用這雙眼睛親自確認。

於是，我加入學校的超自然研究社。或許這裡存在看見「它們」的方法，就算機率微乎其微，我也不想放棄任何機會。

自我介紹似乎太長了，還是把時間拉回現在，與同班同學的一真共同行動。

從進入地下一樓，他就表示自己看到不明的飛影，打開教室的門更是信誓旦旦的說這裡是一間咖啡廳，而且眼前還有位貓耳女僕。

但是他說的那些，我完全沒有看見。在我眼中，這裡就只是一間散發著霉味，擺著幾張舊桌椅的空教室而已。

但，如果如謠言所傳，過去這裡曾發生命案，種種線索連接起來的結論──

一真可能看見了，我一直想見到的東西。

「一真！」

「嗚哇、怎麼了？」

「你看見了一個貓耳女僕對吧！」

「唔……嗯。」

「你問問她到底是什麼，人？鬼？還是妖怪？」

我沒有感到不舒服的氣息，這表示對方沒有惡意，我才敢叫一真與對方交談。

應該說，就算對方有惡意，我也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護一真。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只要緊緊抱住一真，對方一碰到我就會被消滅，也盡到保護一真的責任。

我的雙親不曾讓我深入了解「它們」，父母怕我會對敵人產生不必要的憐憫……卻沒替我想過，我會有不必要的迷惘。

我能聽見它們聲音的事，並沒有讓雙親得知，這是我跟它們唯一的連結。

如果一真有辦法看見它們，我就算拿刀抵住他的脖子也要問出來！

◇◇◇

【一真視角】

冬巡……到底是怎麼了？

這麼可愛的貓耳女僕，怎麼可能是「那種東西」。

不過，我還是順著冬巡的意思，問了不禮貌的問題，

「咦？幽靈？不是喔……」

「看吧！冬巡，她怎麼可能是──」

「……硬要說的話，我應該算貓妖吧……」

「咦……？」

貓妖，具有高度智慧，擁有貓的外型，可能由死後的貓化身而成。

「這是什麼維基百科式的解說啊！」

「「唔、這傢伙是怎麼了……」」

「妳們不要異口同聲的吐槽啊！」

真是的……難道這位女僕小姐真的是那方面的嗎？居然這麼快就遇到了。

「一真……？」

「冬巡啊……似乎跟妳說的一樣，我們遇到貨真價實的『校園不可思議』了……」

　　我自己還不太敢相信，沒想到東巡的反應卻是……

「要怎麼……」

「？」

「要怎麼才能看見啊混蛋！」

──冬巡突然衝上來掐住我的脖子。

「冬、冬冬冬冬巡妳冷靜點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那就快告訴我！」

「要、要說什麼？」

「你看得見『它們』的理由！你做了什麼嗎？還是說你一直都看得見！」

「妳、妳妳妳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糟糕，冬巡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呼吸越來越困難，難道我就要在這裡被自己人幹掉了嗎……？

一旁的女僕小姐愜意地看著我倆的互動……這可不是打情罵俏，妳目睹的是行兇現場喔。

啊……意識漸漸模糊了……沒想到最後會死在水溝怪力女的手裡。

真是短暫啊，我的人生。再見了，世界。

「………………！」

「唔！」

突然，掐住我脖子的手鬆開了。

我不斷進行換氣動作，恢復呼吸後才知道冬巡放過我的理由。

因為她把手環過我的腰，緊緊抱住了我。

畢竟她只有兩隻手，要是掐住我，就沒辦法擁抱我了嘛──才不是這樣！

這、這是怎麼回事？先對我暴力相向，再發給我糖的攻略方式嗎？

冬巡頭上散發洗髮精的香味，不斷撲鼻而來，害我差點站不住腳。雖然她身上某個部位特別平坦，卻依然柔軟的不可思議。

我還搞不懂發生什麼事時……

『歡迎回來喵，主人。』

女僕小姐畢恭畢敬的鞠躬。我保持被冬巡強擁的姿勢，轉頭看向後方。那裡有一名瞇著眼的高瘦男子。

瞇眼？那在動畫中可是強者的代名詞啊。

如果照著先例，冬巡應該看不見他，但是──她卻死瞪著高瘦男子的方向。

我正覺得現在的情形有點尷尬，冬巡卻搶先開口，

「一真。」

「是……」

「你跑一百公尺大概要多久？」

「什麼……？」

這種情形應該利用吊橋效應告白吧？沒想到冬巡卻問了我一個與時機不對的問題。

「我在問你跑的有多快。」

「大、大概十三秒左右……」

不是特別快，也不是特別慢的數字。

「是嗎……」

冬巡抱著我的力道輕了些，

「等我放開你之後，你直接往地面上跑，然後馬上去最近的廟或是教堂……不管『它們』跟你說了什麼，都不可以相信。」

「等等、我不知道妳為什麼突然要我逃走，但是我總不能把妳一個留在這裡吧！」

沒想到這時，身後的男子開口了，

『喵醬。』

他在跟女僕小姐說話──雖然我很想吐槽喵醬這個名字。

『待會女的交給我，妳去追男的──不論死活。』

………………什……麼……?

『咦？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壞人……』

『既然知道了我們的存在，那他們光是存在著，對我們來說都會有害。』

『但是……』

『給我住口！』

『喵……』

女僕小姐的求情並不管用，男子又說了一句，

『總之必須把他們留在這裡──即使只剩屍體。』

女僕小姐猶豫了幾秒，但馬上，

『我明白了。』

這時我才明白，冬巡要我逃跑的原因。

冬巡明明看不見對方，卻預料到對方的計畫了。

「冬巡……我們似乎要被追殺了啊……」

「太晚發現了，笨蛋。」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丟下妳啊！」

冬巡沒有抬起頭，幽幽地說，

「好，你留下來幫我，不過──你會退魔嗎？」

「退魔……？」

「我好歹算是一個退魔師喔。你有辦法幫我嗎？還是只能扯後腿？」

「退、退魔師？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有那種人！」

「只要有『魔』的存在，就會有『退魔師』，你也看到了吧？我所看不見的東西。」

對於冬巡的解釋，我雖然不願相信，只能照單全收，超出常理的事太多了。

就算現在有人告訴我時雨學姐是從艦C裡召喚出來的；阿文在家裡養了一窩小蘿莉；詠馨是貨真價實的魔法少女；冬巡是除魔師──我似乎都能欣然接受。

即使如此──

「……妳看不見他們吧！」

我聲嘶力竭地說，

「那就由我──來當妳的眼睛！我們一起打倒他們！」

「…………」

冬巡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

「我啊……雖然會攻擊……還有一點封印的法術，但是防禦類型的可是一竅不通喔。」

「……」

冬巡的言下之意是：「我沒辦法在戰鬥的同時保護你。」

「明明說出了帥氣的決勝台詞，卻讓你沒面子，真是抱歉。」

「…………」

糟糕，好想哭。

是因為這有如生離死別般的場景嗎？被超自然的生物圍繞著的恐懼嗎？還是說──單單只是被拆台感到羞恥？

沒想到最後，冬巡她……

「這次沒辦法讓你幫我，但是──」

這時，冬巡使盡全力抱緊我，輕聲卻堅定的說，

「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教我怎麼看見『它們』喔。」

冬巡的身體微微顫抖，我知道她心意已決。

我無法反駁她，對方完全是我未知的事物，所以只能──

「為什麼要豎起不必要的旗子呢……」

「別擔心，只要有人即時吐槽，就能成功拆旗。」

語畢，冬巡輕輕放開了我。

我全力朝後門衝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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