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縫隙的秋光,照進昏暗的房子,灰塵飄浮在半空中,如同星屑,裡頭滿地堆疊的書籍、紙張,桌上有各種墨水罐,鋼筆放在一張白紙旁,一杯白煙消失的熱茶放在凳子上,躺在床上的我,看著檯燈發呆,今年的秋天特別冷。
五年前,我在樹林被福斯特鎮的樵夫發現,他們說我只有穿著單薄的秋裝,旁邊散落行李,行李有我的信件才知道我的名字「閔芝」在醫院醒來後,醫生說我大量脫水跟營養不良,問我為什麼在雪地中,我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雖然有那些信件,但信件中都只有提到一些日常瑣事,沒有任何地址在信封上面,彷彿是被抹去過去的孤兒。出院後,孤兒院的貝爾小姐帶我認識城鎮,我從不打算去尋找我的身分。也許因為居民都信賴貝爾小姐,久而久之鎮上的人接納我,我很快可以自立自足。
起床的我洗漱後,穿上毛衣圍上紅圍巾,再穿上大衣外套,拿了幾本書就出門。我一如往常去山丘後的孤兒院,孩子們的笑聲遠遠就傳來,我帶了一些童書送給孤兒院,和孩子一起吃早餐。接著回到福斯特飯店換上服務生的制服,在飯店我的好同事白曉,她和我是同一期的員工,我們今天同班。
白曉從小就在外鎮工作,後來才回來照顧她失明的老母親,那是我在這裡生活的第一年。她母親以前被夫家趕出去,最後來到福斯特鎮落腳,那之後再也沒有過自己的親生女兒,一直相信女兒會來找她,她在女兒生日時都會寄信到夫家,而白曉長大後才知道這個事實。因為我跟白曉年紀相仿,又是都算外地人,我們很快就變得要好,常常去她們家作客。
我坐在櫃檯前幫房客登記入住或者退房,把鋼筆沾適量墨水,在登記板上劃掉房客所對的房號,帶著笑容遞鑰匙給房客,有時電話響了,一接聽,時而是請求協助,時而是抱怨。晚上十點換班,我和白曉一起走回家,她家就在我家旁的布羅街。
回家後,洗熱水澡,浴室的鏡子被熱氣蒙上一層白紗。重新泡一杯熱茶,坐在白紙前沾墨水,寫下今天的所見所聞,描述時間、服裝、名字、語調、地點和有趣的談話,這是我浪漫的小夢想,一生在飯店工作,為飯店寫一本小紀事《福斯特時光》若飯店不在或者我忘記了,至少這書記載著我某部分的時光。寫完,我從書堆中拿了一本《卡洛斯》那是我行李中的其中一本不屬於我的日記。躺在床上看著看著,直到睡去。
我在夢中醒來,卡洛斯穿著書中描述的黑色大衣,向我招手,我也高興向他招手,我們坐上馬車,車夫停在廢棄屋旁,下車後,他牽著我的手穿過黑色建築物,回頭看車夫和馬車早已不見蹤影,向前看橘色的市集溫暖、熱鬧、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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