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1.結界裂痕
天剛劃破黑夜的時間,躺在床上的雪驚醒過來,卻不是因為做了惡夢,而是被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烈陣痛而醒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緩著身上的不舒服,對於這種不適感,異常得熟悉,可是也非常地疏遠,這疼痛代表一個警訊。
這時,房門被緩緩的打開,門後出現一位穿著簡單白色紗裙,臉色異常蒼白以及擁有一頭白髮的小女孩,然而,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那個小女孩竟漂浮在空中,使她蒙上一層神祕弔詭令人懼怕的感覺。
當女孩端著熱騰騰的早餐飄進房內時,雪只是冷漠的看著她,並沒有任何訝異的表情,表示她早已經知道房內有這個人的存在了。
「主上,請享用早餐。」女孩恭敬的為雪弄來一張小摺疊桌,將早餐放在上頭。
雪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連眼都沒有抬下看著那女孩,在女孩要走出門時,「崇,開下窗簾。」
女孩遵命將面對床有著一排落地窗打了開來,窗外並不是如往常那樣清晨般的清爽的氣候,躲在雲後的太陽準備升起照耀著這片大地,而是,下著傾盆大雨。
序是個依照結界狀況來展示天氣的空間,所以,它不像人間界一樣有著四季不同的變化,也不似魔界是個陽光無法照拂到呈現永夜的地方。因此,序正常的天氣便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除非序的結界出現了嚴重的狀況,天氣才會出現其他的狀態。
看見這樣的情況,雪茫然錯愕的望著雨滴落在窗上,接著隨之落下一條條水痕,像是哭泣一般模樣。
「主上,樓下傳來的其他三城統帥領與統帥大人們的通話訊,您是否──」崇還未說完話,雪已經衝下床,幸好在她還在發呆時,崇先見之明的將早餐拿了起來。
衝到樓下的雪,直奔位在走廊上的第一個門口,裡頭是個足以辦一場舞會的空間,位在中央是一組豪華舒適的黃色沙發組,剩下的空間則是堆滿各式各樣的書籍、畫作和雕像,東西雖然多卻有條不紊的被整理得乾乾淨淨擁有一區自己的位置。
雪坐到了沙發的主位上,她按下了在左邊把手上正亮著紅燈的鈕,眼前原先空曠的牆面出現了超擬真的人形半身頭像,各個臉孔一個比一個還要凝重,每個人互相透過影像看著彼此,卻沒有人願意打破這如同巨石般沉重的沉默,周遭的空氣彷彿被凍結著,時間靜止前進,他們像是被拍進了照相裏頭,停止了一切的舉動,頓時間,世界只剩下那滴答落下的雨聲。
直到,一聲巨響敲破了這沉重無比的空間,接著,雪感到心臟急速的收縮,像是受到了劇烈的壓迫那樣,疼痛由像是被針扎到轉變為更加劇烈的痛感,傳到了身體四處,所起的連鎖反應快得讓人無法反應,更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適應。
這疼痛響應著雷聲的警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中……都……」雪的腦袋還在嗡嗡作響時,璃的聲音傳了過來。
所有人抬起頭來看著璃,她緊抓著椅子上的把手,用力得連指甲都泛白,臉色比平常還要再蒼白幾分,她顫抖的唇、泛空無神的雙眼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景象。
璃這麼說的同時,所有人了解到……這次結界出的問題是中都。
雷鳴再度於空中伴隨著落雨響起,心臟急遽收縮的疼痛如同第一次那樣,撲通──舒張的心臟,回流的血球在狹窄的血管裡撞擊著,滴答滴答──下著雨的世界悲鳴著,像是快要被水給淹沒了了,發出了無語的求救。
「獻出靈魂、血液、心臟支撐這世界的架構,這就是世界選擇你的原因。」
雪想起當初簽下誓約的那時,他們的師父語重心長的這麼對他們說。
那時她還不慎了解為什麼,然而,現在她懂了。
「全城全面最高警戒,雪找出結界哪裡出了問題,百年之祭快到了,絕對不能有任何一點閃失。」璃下達命令。
「是。」
鳶緊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看著所有的人,「我們保持聯絡。」他沉穩的語調說完後,結束了這次通話。
*
雪走到了看守前往人間結界的第六隊的大門口,守衛大門的兩個隊員在雨中看見雪朝他們走來時,遲疑了一會趕緊將門打開。
當雪一踏入第六隊的區域時,渾身的精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走,全身毫無力氣幾乎快要昏過去時,手臂有另一道力氣支撐著自己,她抬眼一看發現是前幾週被她吩咐訓練那群孩子的元瑀轍。
「這怎麼一回事?」他劈頭就問。
「人間結界的通道破了。」
「這昨天還好好的啊!怎麼會……」
雪犀利的眼神看著遠方持續下著大雨的天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她開口:「轍,那群孩子訓練得如何了?」
元瑀轍一聽見雪這口氣和問題,眼神滿是狐疑的看著對方,內心更是充滿不安,「妳想幹嘛?」
「如果這是魔界的人……那他們是如何逃過序的鎮守……還是說──」
「妳想讓那群孩子去魔界?!」雪尚未將話說完,元瑀轍猜出他的意圖。
「……」沉默不語的雪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但是,與她同是朋友許多世紀的元瑀轍卻看出她這反應底下的真正想法。
「妳不能活活派一群什麼都還不會的孩子去送死!」元瑀轍激動的說,「妳明明知道能夠去魔界的人選只有副隊級別以上,和隸屬於攻克里都的人啊!甚至連妳第一次進去回來後……」
沒有繼續說下去的話語,是因為元瑀轍知道這件事是雪內心永遠過不了的結,那年她剛當上統帥沒幾年,便被派遣去魔界,那時的她很快樂,因為擁有如同親人朋友般的式神,那時即便被中都的事情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那群跟著她許久的式神卻照看著她。
那群如同親人般存在的式神,在雪的心底是無比的重要。
然而,在那一晚,她回來時只對他說了兩個字:「死了。」
也是在那天他看到了雪悲傷欲絕的模樣,他想,他也可以成為她如親人般的朋友,然而,雪卻說這是不可能的,原因無論如何她是不肯告訴他。
「總之,不能讓那群孩子去魔界,當妳這次的實驗數據老鼠。」
元瑀轍警告似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說完後,並沒有得到雪的回應,另一個聲音便響起。
「統帥,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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