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貓傳：靈魂陰影 - 章之四（8） - 炎心搜集來的記憶碎片-2023-10-13-更新

　　清晨，準備黎明巡邏的隊伍去和巫醫拿藥。

　　但葉影很快就發覺這群貓一副鬆散的眼神，似乎還沒睡醒。

　　「妳們這群懶惰貓，魂飛去哪了？軟的像麻糬一樣，給你們吃驚驚草好了。」

　　葉影一大早發脾氣，連他自己都覺得總有一天會先氣死而不是老死。但他發現這些貓毫無幹勁的模樣十分詭異。

　　「喵──也許是秋天的關係？好懶喵。」資深戰士魔沼騷著耳邊的癢癢說著。她之所以叫魔沼，是因為身上棕色皮毛上有一塊塊的淺色區。

　　「哼，理由跟我身上的毛一樣多……妳們通通給我把舌頭伸出來！」

　　和葉影相處過的貓都知道不要對提他出太多疑問，貓兒們很配合地伸出舌頭。

　　「我先祖的鬍鬚啊，是枯咳症！」

　　「喵？」

　　這些腦袋發燒的貓還無法意識到身染重病的危險性，發呆一下，糊里糊塗的模樣說了事不關己的話：

　　「我要甜甜的那種藥！」魔沼神智不清地說著。

　　「噗嗝──吃了在上？」資深的美麗戰士荊果搖搖晃晃地搭腔。

　　「呼嚕嚕──為什麼葉影有兩隻？好討厭！」魔果用力睜著大眼睛，變成鬥雞眼。

　　枯咳症會讓貓陷入懶洋洋又糊塗的狀態，這些貓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葉影早就已經把渡鴉給隔離起來了，他仍不放心地調製能夠避免遭受感染疾病的藥。但眼前發生的事，讓他知道枯咳症已經傳染開來了。

　　「這不可能！我說過要好好抹藥的！」

　　「妳有抹嗎？」戰士們開始互相檢察，不時還對同伴的後腦送上一掌，打打鬧鬧。

　　「妳們這群蠢鳥蛋！」

　　一大清晨就能聽見葉影一連串難聽又撕吼的叫罵。副族長和幾名戰士紛紛趕來。

　　花蕊得重新安排巡邏隊；葉影表示他所能夠治療和抑制枯咳症發作的藥物所剩不多，因為這種藥草難以尋找，就算有了藥也不見得能夠順利好起來。

　　當花蕊向巫醫自告奮勇採取這種藥草時，卻被葉影翻白眼。

　　「不行，這只有巫醫能去。」

　　但花蕊也是出了名的固執貓，跟葉影大眼瞪小眼。

　　「我以副族長身份要你告訴我。」

　　戰士們見到這個情況，主動去執行自己的任務；與其浪費時間觀看、等著被捲入風暴，還不如趕快離開。所有貓的知道，副族長跟巫醫沒有談得來的時候。

　　「噢，炎心？你來得正好。」葉影突然指著花蕊的背後。

　　花蕊轉過頭去，但誰也不在，轉回來葉影已消失無蹤，原地只旋起了幾片落葉。

　　逃走的葉影躲在陰影下，偷看花蕊獨自在氣得跺腳，就跑去忙自己的事。

　　花蕊不死心地跑去巫醫小窩找找看。

　　這裡窄小、又亂、許多種藥草混合的氣味會讓貓兒想打噴嚏。

　　治療小窩則是充滿藥草的芬芳，是個地下洞穴；渡鴉卻是住進隔離窩，一個臭氣沖天、長了奇怪菌菇的石穴裡。

　　小梅林滿腦都是製藥，但很多種類葉影禁止他去碰觸；當葉影不在窩內時，就是偷偷來的最佳時機──

　　「小梅林？」

　　「喵！」被嚇到的小梅林轉身過來，手上抱的果子和樹皮通通掉落。但當他看見來的貓是副族長花蕊後，他緊繃的模樣立刻鬆懈了。

　　花蕊吐舌笑了，因為她抓到貓的尾巴。

　　「花蕊，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呃……這些東西葉影都不讓我碰，可是我好想試試，所以──」小梅林一臉怕被罵而瑟縮的模樣，比手劃腳，但他藏不住嘴角的興奮，十分期待試作成果。

　　「噓，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等等，那是黑果子嗎？」花蕊想辦法哄著小貓，明亮的眸子正好看見色彩陰沉的果實，然後露出充滿調皮的笑意，「告訴我枯咳症的藥材去哪裡拿，我就幫你保密。」

　　「枯咳症！哦、哦，我記得、我記得葉影說，它雖然不是石毛最邪惡的疾病，但卻是最難纏的怪物！然後只要──」

　　「小梅林，」花蕊打斷興起頭的梅林，看起來他很喜歡重覆葉影說過的話，「我要去哪找？」

　　「哦噢，唔……葉影說最難拿的就是『藍花』。」

　　「藍花？」

　　花蕊這輩子從沒見過、亦沒聽過藍色花朵。但如果世界上有這種顏色的花，那一定很漂亮。

　　「葉影說在遙遠的沙地，有很大很大的藍花，它會咬貓哦！」

　　花蕊忍不住笑了出來，「兔子都長翅膀哩！」她才不管花會不會咬貓，真可笑！

　　「是真的！會咬貓哦！葉影總是說太陽隕歿、藍花綻放。」

　　「哦。」雖然這個答案相當可疑，但花蕊還是很滿意收到這個結果，邁開笑容。

　　「妳真的不會說嗎？」小梅林苦著一張小臉滿是擔心，悄悄抬頭看著副族長。

　　「我從來不說謊！好好加油，小梅林，超越葉影那傢伙給他看看，你會成為石毛最棒的巫醫！」

　　「真的嗎？妳真的這麼覺得？」小梅林高興的要飛上天一樣。

　　「我說是就是！你會是會棒的巫醫，下次想偷偷來的時候告訴我，我去找葉影麻煩！」

　　小梅林被她逗得咯咯笑，「謝謝妳，花蕊，我會的，石毛就交給我。」他拍拍自己的胸膛。

　　在花蕊離開巫醫小窩後，她想到，必須留些消息給其它戰士，就跑去空地。

　　獸牙和裂谷正在討論要去哪狩獵。裂谷認為往東、獸牙想要往西。他們在營地靠近入口處爭執。守門的尖薔則是慵懶地看著他們。

　　「我往東、你往西，你別煩我、我也不會吵你。」裂谷皺緊眉頭壓抑自己的壞脾氣，用斜眼瞪著這煩貓的傢伙。每次裂谷不高興時，鬍鬚就會有節奏地抽動，讓獸牙百看不厭。

　　獸牙偏要想跟裂谷比賽，看誰獵到的獵物最大！

　　「我們要往同一個方向！中型算十分、大型算二十五分、兔子老鼠之類只能塞牙縫的通通算一分，會飛的算四十分，看誰先滿分一百！」

　　如果真要比下去，一百分最快也要比個四天才能結束。

　　就在獸牙還想決定輸的貓要怎樣的懲罰時，花蕊出現了。

　　兩隻資深戰士也看見副族長，她踏著好心情而來。

　　不過，只要夠了解花蕊，一看到她有這種好心情都會想逃走。但副族長很明顯是往他們這來，想逃也沒辦法。

　　守門的尖薔很明顯地逃到營外的入口假裝警戒。

　　「我要去採藥。」

　　獸牙和裂谷難得有默契地相望。裂谷的眉頭要皺裂了，獸牙則目瞪口呆，差點要流出口水。

　　「妳知道嗎？連炎心也不會在沙漠裡散步。」裂谷口氣凝重相勸。

　　「妳要自己去？」獸牙質疑這個問題。

　　他們十分懷疑遙遠的沙地究竟有多遠，那是用他們的貓腦袋無法想像的。

　　而藍花就在沙漠的最遠邊地，歷代以來，一直是巫醫獨自前去採取，就像傳統。

　　也沒有任何一隻石毛貓知道每代巫醫是如何越過沙漠、躲過獸蟲，成功進行採取。

　　戰士偶爾也聽會巫醫講過許多猛獸的事，也聽起藥材會走動的故事。

　　但關於藍花的事，從來沒聽過。

　　「不是我不相信妳，但炎心不在，營地又要少了副族長？」裂谷判斷還是該交由經驗豐富的巫醫去執行。

　　「我會去！然後很快就回來！」花蕊確信地說。

　　「當妳找不到，才發現白忙一場，後悔沒有待在渡鴉身邊！」裂谷毫不讓步，他自認為當族長不在時，總要有貓替部族踩一個停損點。

　　獸牙攤開雙掌，一點也不想插話。

　　「太陽殞落，藍花綻放，我一定能找到。」

　　「妳不知道要走幾天的路，別忘了妳懷孕了。」裂谷不抱希望地勸，因為他知道很少有貓能說服她。

　　通常都是花蕊降伏族貓！

　　「我不會餓死在沙漠裡。枯咳症已經傳染了，你們有抹藥嗎？」

　　獸牙得意的挺出大鼻子給她看。

　　「沒看到我鼻頭抹得像莓果這麼腫嗎？」

　　花蕊笑了，但裂谷沒任何笑意地瞪了獸牙。

　　這時，有隻貓戰士小步調地跑過來，對副族長和兩位資深戰士點頭表達禮儀。花蕊問道：

　　「你是木泥？還是石貝？」

　　不管他究竟是木泥、還是石貝，總之他面無表情地說了：

　　「不重要。花蕊，又有貓染病了，執行任務的隊伍需要重置。幾乎有一半能執行任務的貓都能看見兩個葉影。」

　　木泥或是石貝表示剛與狩獵隊回來，說明沒找到貓頭鷹的蹤影，而且獵物也漸漸變得稀少了。

　　枯咳症是一個大敵。

　　貓頭鷹還會盜獵他們的獵物！

　　「噗。」花蕊不識相地笑了，「一個就夠囉嗦了。」

　　「顯然，是的。」

　　花蕊的貓腦靈光一閃，趁這個時機追擊。

　　「這下子需要更多藍花了吧？沒有貓希望部族出現兩個葉影！」花蕊越來越興奮，她覺得自己奪取藍花的機會變多了。

　　「會有貓去，但不能是妳。」裂谷皺起的眉心都可以用來夾住老鼠尾巴了，放根樹枝說不定能夾斷。

　　「等他老骨頭拿回來都春季了，貓兒沒這麼多月光可以等。對吧？木泥？石貝？我猜你是木泥。」

　　但這位貓戰士並不在意她有沒有猜對，依然保持神秘：

　　「妳說我是誰就是誰──剛剛在說藥？」

　　花蕊趁這個機會拉攏這位戰士，說服他支持自己的想法，讓她前去尋找藍花。

　　太陽殞落、藍花綻放，這意味著副族長離開營地後，最快可能也要第二天才能回來。一個營地同時離開族長和副族長，實在讓資深戰士放心不下。

　　被認為是木泥的戰士聽完後，他沒有表態支持或是反對，反而陳述另一件事。

　　「教導小貓成為戰士的導師也病了，現在能教小貓什麼？」

　　這一句話幾乎是最有利的說服了。

　　不管他是木泥還是石貝，他們向來不喜歡表達自己的情感，這兩隻雙胞胎總是行事拘謹，對待事物的方式像現在這副模樣，直接又乾脆，講求現狀。

　　有些貓兒夠大了，準備升格為戰士，但導師卻成了病貓。

　　很明顯地腳掌不足了。

　　「就算拔下鬍鬚吹一口氣也不會跑出分身來。」他冷冷地說出玩笑般的話。不識相的獸牙被這句逗笑了，還被裂谷狠狠摑一掌。

　　「另外，我是石貝。」表述身分後的戰士說完話便離開了。

　　花蕊立刻對裂谷發動攻勢：

　　「你會發現我背上有長翅膀飛越沙漠。」花蕊好勝的亮眸眨呀眨，誇張做出小鳥飛翔的動作。

　　「……炎心不會讓妳去的。」裂谷語重心長地說了，搬出炎心是他最後的武器。

　　「你腦袋一定有枯咳症！明天，所有貓都會活蹦亂跳，見習的貓兒也能成為戰士！」

　　裂谷還是很抗拒，露出百般不願的神情。獸牙只是搖晃那顆巨大的牙齒表示無奈。

　　就這麼過了兩天，炎心和棘球兒及白風回來後，才聽裂谷說明這整件事。

　　這不禁讓他想起自己所遇見的幻覺。

　　枯萎的藍花、枯萎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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