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 65. 不動如山

「師父！」

一道偉岸的身影自空中徐徐降臨。白袍翩然，氣質如仙，與當日街頭賣梨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動，贏了後，來見我。」

石不動神色驟變，原本悠哉如閒雲的模樣，此刻如苦瓜乾般皺起。他知道，師父發怒了。

這一戰，勝負已無關緊要——但若丟了正劍山的顏面，他寧願戰死場中！

對面萬神峰的弟子冷聲開口，語中戰意沸騰。

「來吧，讓我看看正劍山是否真如傳聞中那樣，強得離譜！」

石不動沒有回應，只自顧自地開始做些奇怪的動作。一會兒活動肩膀，一會兒轉動手腕，動作緩慢，卻隱藏著某種莫測的韻律。

場邊的長老們靜靜觀察，沒人出聲。直到其中一人低聲開口——

「……多謝。」

原來這一套看似無用的舒展動作，竟讓那位長老獲得了修行上的頓悟，恍如醍醐灌頂。

石不動搖頭苦笑，本無心傳法，但見長老眼神微動，便順勢將整套動作演完，甚至刻意放慢了節奏，便於他人記憶。

「別故弄玄虛了，快開始吧！」

萬神峰弟子忍不住催促。他本應歸入仙鶴峰，卻因潛力驚人，被破格收入萬神峰。如今面對正劍山之名，他滿懷戰意。

「衝動可不是好事哦，萬神峰的……黑師弟。」

「什麼黑師弟？」

「我見你皮膚黝黑、身形健碩，順口一喊罷了。」

「師弟？可笑！等你贏了我再說這句話！」

長老手勢一揮，比試正式開始。

萬神峰弟子化作一道黑影，身法極快，瞬息貼近石不動，雙掌中各有一團詭異的黑焰，直取要害。這並非元力生成，而是某種血脈傳承的禁忌力量。

那黑火透著深沉的絕望氣息，如同要將人吞噬殆盡。

石不動仍站立不動，直到輕聲吐出一句——

「水火不侵。」

黑焰撲身而上，卻在剎那間倒流而回，彷彿時光倒轉，回到萬神峰弟子的雙掌中！

萬神峰弟子瞪大雙眼，無法置信。但場邊的余青空，卻已悄然點頭微笑。

「原來……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朱仁宗神色一震。他明白那是什麼。

——言出法隨。

這是一種接近「通玄」的神通。非借天地之力，而以自身對法則的理解改變世界。

風寧擁有拒絕之力，而石不動——則靠自身悟得「法隨之語」。

「言出法隨……？」

萬神峰弟子低聲喃喃。他感受到對手並非在戲弄自己，而是真正立於一條更高的道上。

可他並未放棄。

「原本是想壓到最後才用，看來……得提前了。」

石不動眼中露出一絲凝重。他察覺到一股極為神聖的氣息正在湧動。

那不是人類之力。

那是——神獸之血！

黑焰再次沸騰，殺意暴漲。那股極端絕望的氣息，風寧若在此定會驚駭——

那是九幽獄鳳之火！

——浴火天凰的天敵。

石不動吐出一口氣，從腰間摸出一顆花生米輕輕咬下。

「……雖然會很累很麻煩，但也沒辦法了。師父的臉，不能丟。」

他彈了彈指尖碎屑，喝了口水，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彷彿對手不是燃燒神焰的神獸血脈，只是送上門的小菜一碟。

「你最好別小看我！」

萬神峰弟子怒吼，氣息狂漲。

石不動不語，只輕輕踏出一步。

——那一步，快如閃電，卻又平淡如水。

他眨眼間已來到對手眼前，彷彿世界一切都慢了下來。

他伸出一指，輕輕點在對方的額頭。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中，那名萬神峰弟子如炮彈般倒飛而出，重重摔出場外。

全場死寂。

「剛才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啊。」

石不動轉身，笑容如常，仿佛剛才那一擊只是拍了拍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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