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 45. 二十年的局

白色光球悄然展開，將兩名絕世強者隔離於塵世之外。

這是另一個空間，無風、無聲，無光亦無影。唯有兩人對峙，薛天南，余青空。

莫名境之巔，道心已圓，氣息內藏，即便立於萬丈懸崖之上，也無人能察覺他們一絲波動。他們沒有言語，只有目光交投，如宿命重逢。

「二十年前，你送我一劍。」

薛天南輕聲而語。

「二十年後，我也會送你一劍。」

余青空沒有表情，只有眼神深處，掠過一絲複雜。

當年那一劍，震懾天下，奠定了他「南方第一劍」的地位，也將魔修妖孽薛天南，斬落於萬丈塵泥。

然而他明白，那一劍，並非全勝。

「那一劍似乎，沒有讓你走得更遠。」

薛天南淡然一笑，語中卻藏著一道凌厲的劍意。

「現在我站在你面前，你——還能傷我麼？」

他囂張，卻不自大。

余青空知曉，薛天南的強，不僅在道，更在心機與佈局。

當年敗北，乃是一場他自設的棋局。他要的，不是勝負，而是以身佈局——為魔修鋪一條回歸中原的暗路。

那一役之後，魔修銷聲匿跡，而中原的目光，全落於余青空身上。

就在這萬眾矚目之下，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村中——

一位懷著魔胎的女子，產下了魔主未來的化身。

魔胎出生，天地哭泣。

整個村落，屍氣橫行，生機斷絕，卻無一人察覺。這便是魔修之計——陰而不顯，殺而不聲。

「魔胎之術，自古難成。」

「但他——做到了。」

余青空神色微沉，他不是不知魔胎之危，但那一刻他心知：若魔主留下的，是薛天南這種弟子，那便絕非虛名。

薛家的血債，也終於顯露。

「薛家的後人，難道就不能安靜活著？」

「要不是——余家人卑鄙無恥，我父，又豈會死？」

這句話，薛天南一字一頓，劍意橫流。

他所說的余家，正是如今北方四大家族之一。當年，四大家族尚未立足，薛家纔是正統最強，血脈之盛、仙緣之旺，連萬仙派都要忌憚。

可惜，世間無永盛之族。

忌憚化為攻心，四家合圍薛家，以「勾結魔修」為名義，強行誅滅，薛家七脈盡殞，族譜自此被焚。血緣之恨，自那日為始，便深種於薛天南心中。

「成王敗寇，再提又有何意？」

余青空回應淡然，但眼中卻已有劍光浮動。

「也對。」

薛天南不再多言，從虛空中取出一把劍——

通體黝黑，無光無影，無鋒無刃，猶如一把大黑尺，沉默地橫在胸前。

這柄劍，從未出鞘過一次。

「它尚未鑄成。」

「希望你，幫我打磨一下。」

劍尖，直指余青空眉心。

劍意不動，殺機已起。

余青空眼神一凝，轉身側避，不為躲閃，只是不屑與其爭一分氣勢。

「這，就是你的進步？」

話落，他抬手，從背後取出一柄樸實無華的鐵劍。

劍身古拙，無名無紋，猶如山野鐵匠隨手所鑄。

卻在劍柄處，刻有七字。

「風蕭蕭兮，易水寒。」

這一刻，薛天南臉上多了些許凝重。

這把劍，他曾見過。

當年那一劍，便是此劍——蕭寒。

它沒有靈，卻是余青空劍道的延伸。他不信器，他信道。

而此劍，便是他的道之容器。

薛天南一步踏出，黑劍之勢化作星河倒卷，鋪天蓋地。

余青空則持劍低眉，身影如風中孤松，穩而不搖。

劍尚未動，意已如山。6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zGrUfB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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