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 305. 論性

「王兄，你信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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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天命所歸，何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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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所歸，那麼為何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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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你是因為你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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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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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外的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皆有家人朋友，若是只為了我一個人的榮辱要犧牲他們任何一個，我第一個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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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你長在深宮看的都是爾虞我詐，而我在民間看到都是一份份有生命的血肉之軀，你若是想押我回京可以，但他們每一個都與此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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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這是求朕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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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就是求王兄你高抬貴手，放過我之下所有手足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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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聖人氣的臉紅耳熱，在旁的老太監經已動手，寧王沒有反抗，這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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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想到看著長大離開皇宮的寧王已經成為一個鐵錚錚的漢子，面對強敵毫無畏懼，他知道寧王武功境界不低，但不可能比自己強，皇家子弟修練的武功附有龍氣，在寧王身上的沒有聖人的金碧輝煌，卻有一種血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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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我們兄弟七人前後死了多少你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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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可還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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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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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還論不到你來教訓，容德替朕先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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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田一廢功力自然散失，從此變成廢人，就連提力搬動物件都不可能，簡直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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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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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容德，就連你也不聽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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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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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監一手運勁重重的向寧王丹田拍去，而此刻在外等候的副手軍師劉重心血來潮，他自小修行卜算一道，早早就算出王爺遲早會有大劫臨身，抬頭看著天色忽然轉暗，東風起，這是死劫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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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劫東風，是聖人，難怪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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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看起來老了十歲，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在他身旁方圓十里皆變得陰森起來，零零聲聲的「篤篤」聲響如同有人用重劍拍打地面一樣，聲音越來越近，十數個衣衫破爛雙目空洞之人憑空出現，在他們衣物之中隱隱透出死氣，他們皆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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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徒兒還是不想王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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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重口中唸出咒語，只有他看到的幻象以秘法傳入十里內的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包括風寧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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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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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寧自然不怕，聖人帶著奇怪的眼光望去，其中一位雙目無神之人動手了，一手將寧王從大太監容德手中搶走，隨後再補一掌確保容德沒有反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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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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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寧眼界還在，雖然看不清楚但他可以推算出過程，想不到這個不似活人的武功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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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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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恕我不能答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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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看清楚門外騎在馬上之人，那年青的臉孔配上花白一半的秀髮，畫風奇怪，這人有點書卷氣卻不帶浩然之感，莫非是個半途入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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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劉重見過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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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馬上跳下來向著聖人深深拜了大禮，天地君親師，這是君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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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重，這名字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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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聖人，劉重祖籍江南，父親劉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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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劉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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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前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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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感受自劉重眼中有點怒意，這是他自己刻意壓制的，兵部尚書與寧王的關係自然是好的，朝堂上人所共知的事，劉慕更是實打實的行軍出身，兵法熟稔，打仗勝多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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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翁告老不到一年就走了，此事朕一直得不到滿意答覆，劉重你可以回答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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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安祥離世，就如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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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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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忌是性，聖人無須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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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教訓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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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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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劉重在外還有寧王的親兵百人及郡守軍八百，他們看著王爺受苦心中自然怒火中燒，只會軍師摸兵不動，大家注重軍紀也沒有任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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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可否聽老朽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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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請，朕賜你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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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自然是風寧，在台上的林老當家也猜測到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此局難解，風寧決定孤注一擲，希望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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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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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可有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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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自然是點頭的，開蒙讀物不論身份只要是聖賢書，人皆讀之，聖人自然早早就讀過，但也只是笑笑，此話的意思很明顯，風寧想要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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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出生無法選擇，成長亦因周邊影響而有不同，有人會行善也有人會行惡，這是自然亦是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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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在座各位對於家人與朋友都敬重與關愛的，奈何地位身份會影響人的本質，所謂本質在於你能擁有的力量有多少，比如聖人執掌天下權力無雙，自然在意失去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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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朽行將就木在意的自然是得到多，為了莊子我願意失去尊嚴，本來我就沒想到有命離開鎮上，是林老當家願意幫我這副老骨頭，老朽在此再感謝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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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家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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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忌是性在於你得到了所有卻擔心控制不了，整日擔心被有心人取走一切，聖人若是相信天命所歸又何須提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聖人的七個兄弟容老朽胡說，他們死得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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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正值壯年，有雄圖大志，國家亦有萬千學子官員等待聖人統馭，聖人為何棄他們不顧，為了一個沒有根據的猜想去殘殺自己的血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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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不明白，聖人可以解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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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沒有回答只是從護衛腰間取了一柄佩劍，他抬頭看著寧王，在寧王難以置信的眼光中劍入右臂，差許就透出身體，老太監雙目放大無法理解，只留下聖人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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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一席話，勝讀百年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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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何其愚昧，何其愚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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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心頭有一絲白光被風寧捕捉到，這是心脈的觸動，聖人似乎有修行過類似的功法，怕是皇室之秘吧，當然的老當家都留意到了，她的目光自然回到風寧之上，目光中甚至帶著欣賞，風寧在境界上不及自己，但有勇有謀這點值得尊敬，贏得自己的平等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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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五脈也是問心的考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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