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殤引 - 章之一（二）

　　南宮離轍起身，朝殿外走去，後面一如往常跟著江公公，莫清苒見著他離開，便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雖說他確實有意引起南宮離轍的注意，因此由皇上親審的試卷上，他故意寫了不完整的策略，抓住他惜才這一點，目的是為了要他封他官位，如此才能進入朝堂議事。只不過那人太過敏銳，當初封官之時他看他的眼神利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那時他雖然用「寫不完」的理由搪塞了過去，不過，想必他已經在懷疑了吧。

　　一路上，三人皆是無言。直到接近御書房時，南宮離轍揮退了江公公，這才開口。

　　「莫左相在試卷中所寫治國之法甚是微妙，不過想必還未完成？」雖為疑問，他的語氣卻是篤定的。

　　莫清苒沒有回答，等著他繼續說。

　　「難道真是因為時間不足？」

　　來了嗎？

　　莫清苒低著頭勾了勾唇，果真，自古帝王多疑，那人的自尊心可是容不得人利用他一分一毫的。

　　「皇上恕罪。」

　　「說吧。」南宮離轍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將手負在身後，用那帶著一貫冷酷的眸子看著他。

　　「微臣所寫之法長達三卷，寫不完確實是其一，」他抬頭瞄了眼南宮離轍，見他臉色並無異狀，頓了頓，方又繼續。

　　「對於當今形勢，微臣並未了解透徹，制萬全之策必觀大局，觀大局者，需以上位者與百姓設身思慮。」

　　南宮離轍眼底平靜無波，他未答話，似乎在思考莫清苒語中真實性有多少。莫清苒既是出身市井，這原因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觀他身上那不卑不亢的氣度，似乎有許多說不通之處，可若這只是藉口，他何須用如此多破綻又彆腳的說詞？且真欲掩飾，相信以他的聰慧，定會想出一個更為萬全的理由，霎時之間，他有些理不清頭緒。

　　「莫左相考慮如此之深，心思之細，朕甚是佩服。既如此，莫左相便於三日內將你所未完成之法完成，有任何不明之事皆可詢問江公公。這段時間左相府未修繕完，你可暫住宮中。」

　　「臣遵旨。」

　　南宮離轍微一頷首，轉身便欲離去，身後卻又傳來了莫清苒的聲音。

　　「皇上如此重用微臣，就不怕那些老傢伙有所微詞？」

　　老傢伙？是說秦淵一派？呵，大概也只有眼前之人敢如此喚他們了，至今不畏懼那些人的官員們，也僅他一人了吧。若是讓他們鬥起來，還不知會如何精彩。

　　南宮離轍回頭便見莫清苒那帶調侃似笑非笑的表情，那雙眸子愈發凌厲。

　　「朕用人，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莫左相，朕，可把一切都賭在你身上了。」

　　莫清苒微微一怔，似沒有料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

　　一絲異樣在心中蔓延，信任，他不是沒有過，只是不知為何，明明是一雙冷酷懾人的眸子，他的心卻在那眼眸篤定決絕的目光下，泛起一絲波瀾。

　　「定不負聖望。」莫清苒垂下眼簾，躬身一揖。

　　南宮離轍一揮袖，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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