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物志 - 記憶的DNA 03

張樞離開漢堡王，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穿過華山文創園區的大草原，轉進一條沒什麼人的巷弄中。

「獄炎，燒了他。」語畢，張樞身邊的空氣似乎開始扭曲，接著，這塊扭曲的空間便朝他身後筆直飛去。

但一直尾隨在後的那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果然不是靈體，但感覺也不像人類......獄炎，退下吧！你的攻擊對他沒用。」

張樞對著一旁的空氣自言自語，那塊扭曲的空間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便回復正常。

他轉身面對身後的氣息，對方與他保持著五公尺左右的距離，體格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由於全身披著黑色大衣，臉上也蓋著黑色面紗，分辨不出任何身分。能確定的是，在這個二十五度以上的天氣穿著黑色大衣，絕對很可疑。

瞬間，一堆白色的絲從他衣物的縫隙中長出來，這簡直和涂見描述的怪物如出一轍。

才一眨眼，那些絲便已將張樞團團包圍。他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個繭，只有頭露出來。

「你是涂見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是女的，儘管有點沙啞。

「是又怎樣?」張樞故意撒了個謊。

「別說謊了，我們的神可沒這麼弱!」

「那還真是抱歉啊！」

語畢，張樞身上的絲立刻爆裂開來。女子身上的亞麻衣受到氣旋的流動而出現許多皺褶。

只見女子立即下跪，對張樞賠罪。

「大人失禮了！奴家只是想試一試大人的實力。若有侵犯，願以性命為償。但在此之前，奴家也被賦予喚醒大人記憶的任務。大人可還記得您的使命?」

「使命，什麼東西?」張樞心想，這樣回答一定對。會這樣問有可能是涂見逃避他的使命，或是他真的不知道。不管哪種裝蒜就對了！

「請大人忍耐一下。」說完，女子的臉部伸出一條細細長長的金絲，打算從張樞兩旁的耳洞鑽進去，卻被環繞在他周圍的氣旋給擋住。

「你以為我會相信妳說的話嗎？誰知道妳想對我做什麼？」張樞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態度，也怕對方這金絲一鑽，就把他的謊言輕鬆戳破。

「既然大人不願意，奴家也沒什麼辦法?」女子低下頭，過一會兒又倏地抬起來，道:「還是大人願意讓奴家在身邊為您服侍，相信時間久了您一定會信任我的!」

「一個連臉都不敢露出來的人，我怎麼可能信任她?」張樞心想:「要是讓她待在我身邊，身分曝光的機率就更高了。」

女子猶豫了，這正好符合張樞的期待。

「我們的臉，只能給嫁娶的對象看。如果大人有那個意願的話......」她邊說邊害臊地扭了扭身子。

女子話才說完，便將包裹臉部的面紗脫去，絲毫不給張樞選擇的機會。而藏在薄紗背後的，是一雙像精靈一樣大而明亮的黑色瞳孔，一張五官端正的臉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只有缺乏血色的雙唇。

「大人，您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女子感覺到圍繞在張樞身旁的氣旋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強烈。

「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考慮相信妳。不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不想說的就直接說不想說。如果妳說謊，我會知道，然後妳會死。如果什麼都不說，妳還是會死!」

「大人儘管發問。」女子的語氣相當堅定。

「告訴我妳的身分?教主是誰？哪個組織?」

「奴家沒有任何身分，但有個小名叫黑蓮。從小我們就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上，接受各種訓練。我們從不知道教主的名字，教主就是教主。他有時會來看看我們。奴家並不知道組織的名字，或許有但奴家什麼都不知道。」

「好吧。」張樞面無表情地看著黑蓮，突然間，黑蓮身上就被鑽出好幾個洞。

「既然不是人，又沒有身分，殺了妳應該不犯法吧？只要連屍體都找不到的話。」張樞周圍的空氣再度扭曲，「獄炎，附在我身上，準備毀屍滅跡吧。」

張樞走近黑蓮，想看她身上是否有任何可以證明身分的證件。當然，他此刻也沒有卸掉身上的防備。

這時，他發現黑蓮竟然在笑。是因為崩潰了嗎？還是其他原因所致，張樞並不清楚。

「好幸福啊......神哪，請再多撫摸奴家的身體吧！」她的身體從來沒像現在這麼熱，或許是因為從體內流出的血液是暖的，也或許是因為她們從小所敬畏的神正在觸摸她的肉體，又或許是因為獄炎此刻正附在張樞的身上。

「不，搜索完畢，妳該消失了。」張樞的表情十分冷漠，與他周圍的溫度形成反差。

但這時，黑蓮的雙眼突然像照相機一樣發出咔的聲響。

「這樣，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一半了吧。」語畢，黑蓮像是已經接受自己的命運似地，漸漸闔上她的雙眼。

接著，地獄的火焰將她的存在燃燒殆盡。

「獄炎，你覺得生存是什麼？」張樞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著。

無人的小巷此刻只剩下一個人在說話的聲音，在虛無的空間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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