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物志 - 惡魔的誕生 05

「小心點，對方的氣息消失了。」獄炎對一旁的主人提醒道。

「我知道，我已經讓風纏在身上了。」張樞回答，他很少這麼警戒。妖怪有妖怪的氣息，靈的氣息和正常人不同，他從小便知道。只怕對手是個人類。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經過這裡的人並不多。張樞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雖然他也曾考慮轉移自己的位置，畢竟自己現在的位置太顯眼，可攻擊的角度太多。

從剛才開始，周圍的情況便有些不對勁。

(絲?)

天空中隱約可見不尋常的反光，如鳥籠般將這個地區的人事物束縛在裡頭。

(難道他不怕被正常人發現嗎？)

這時，張樞才發覺這個空間裡不知不覺只剩他一人，就連一旁本該吵鬧的小學，都聽不見任何聲響。

他長年跟妖怪對峙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對手跟剛才的不在一個級別上。

(什麼時候地上也布滿了這種絲?不止如此，一旁的房屋上也都是。)

有那麼一瞬間，張樞覺得自己就像被蜘蛛網捕獲的獵物。

「獄炎，把這些絲全燒了。」

對方遲遲沒有現身，張樞推斷有兩種可能:

一、他打算先用這些絲觀察自己的反應，以製定對策。

二、因為某種緣故，他故佈疑陣，打算拖住我。

「不過用絲來試探我真是一個敗筆，只要看絲燒到哪就可以找到真身了不是嗎？」

很快地，張樞便從絲燃燒的走向察覺，這些看似從四面八方聚集的絲，最後的火焰都往同個地方燃燒。

「走，他在銀行大樓頂樓!」

張樞改變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風，如子彈般迅速飛往頂樓。

然而那上頭除了強勁的風外，空空如也。

突然間，無數絲線從銀行窗戶爬出來，將張樞全身包裹如繭。

(獄炎，現在什麼都別做。)張樞以心電感應對獄炎說道。

現在被綑綁在絲線裡的他，其實透過一層薄薄的風包裹住全身，所以還得以呼吸。

他扭動身體，裝出奮力掙扎的摸樣，直到一段時間後才慢慢將動作停下來。

但什麼動靜都沒有，對方沒有出現。在這被束縛住，看不見外面環境的情況下，他一刻都不能鬆懈，身上的風一刻都不能解除。

現在的情況簡直就像獵人和獵物，獵人躲在暗處等待時機，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的一瞬。不過對他們彼此而言，雙方都是獵人和獵物。張樞等待對方露出真身，一舉拿下。對方等待張樞真的精疲力竭，露出破綻的瞬間。

這是場耐力的競賽。

(莫非對方透過絲的振動感覺到我身上纏繞的風了？若是演變成消耗戰，那後果不堪設想。)

一旦主人的氣息太弱，他所收服的那些妖怪很有可能趁機造反。那可不是死幾百個人而已，尤其這裡還是人口密度超高的臺北市中心。

(牆壁鬼，把我變成石頭。獄炎，你用分身去搜尋銀行內部。一旦發現任何可疑人士立即向我回報。)

張樞解除了身上的風，同時召喚體內的牆壁鬼，並與其合一。他的身上至少擁有十幾種妖怪，可以說是妖怪的集合體。

但張樞的風，是他本身的術。獄炎是他們家代代傳承的妖怪。使用他自己收服的妖怪，就必須提供身上的能量。而這個消耗量，是術的好幾倍。此乃一險著，解除風讓對方以為自己沒了呼吸，引誘對方現身。但一旦時間太久，身上所封印的妖怪便會被釋放出來。他從來沒被逼到這步田地，他也從來沒有冒險，去測試自己的靈力還剩多少時，體內的妖怪會叛變。

(這不像你啊，張樞。以往的你應該更沉穩冷靜。但這次你卻寧可用此險著，也要引對方上鉤，是有什麼原因嗎？)

難得被召喚的牆壁鬼以難得的機會問道，平時沒被召喚的話，話語的主動權都在張樞的表意識，他們的話只能在潛意識中被忽略。

(十五年前，那時你還沒被我收服。我在那年失去了所有家人，是後來師父收養我，我才得以有現在的人生。當時有一個用絲的妖怪，他的手法就跟我們現在遇到的對手一模一樣。我當時躲在行李箱裡，從拉鍊的隙縫看到對方的樣貌。然後......他正在吃我媽媽......)

(你真的是人嗎？竟然能用如此平淡的語氣說出這件事。)

(能對付那種妖怪的，也只有妖怪了吧？)

(不，你還是人。)

張樞沒再深思牆壁鬼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對方已經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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