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設計的霧霾藍 - 第六章/聽雨聲,恍如初見

　　冬天的雨落得安靜，街邊行人撐著傘疾行，氣溫低得像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藍齋音剛從工作室出來，手裡拎著設計圖和試樣布料，厚實外套抵不住風裡滲進的冷意。她加快腳步想去對街便利店買點熱茶，餘光卻在斑馬線前，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一身深灰長呢大衣，左手撐著傘，右手拿著一瓶酒，露出依舊輪廓分明的臉。她一時怔住，停在雨中，直到那人也抬起頭來，看見了她。

　　對視的那瞬間，世界竟好像安靜了一秒。

　　晏知寒的傘上滑落一串水珠，他微頓後走了過來，沒說更多，卻將傘向她那側偏了些，臉色紅暈、似是喝醉了。

　　這些年過去太久，他變了——眉眼仍清俊，卻沉穩許多，好熟悉的感覺。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LUndOSzt

　　兩人就那樣站在路邊，雨水落在腳邊的水窪裡，反射出模糊的燈光與他們的倒影。明明那麼近，卻隔著說不清的歲月。　

　　藍齋音沒挪步,只是站在原地,知寒將酒遞給她,笑了笑,他是真的好看,笑起來萌萌的，晏知寒身影晃了晃,「我喝醉了,要回家了。」與剛剛不同的是他的腳步有些虛浮,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藍齋音就這麼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視線。

　　　　　　恍如初見

　　清晨五點半，鬧鐘還沒響，晏知寒就睜開了眼。頭有些脹，昨夜沒怎麼醉，卻像被夢壓得沉。洗了把冷水臉，他把窗簾拉開，冬日天色微明，遠處的高樓輪廓如同沉默的水墨，靜靜罩在灰白雲層下。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2LxitI05

　　他把玄關鞋子歸位、陽台上的衣服重新晾整，又將餐桌上的紙張歸檔鎖入抽屜。收拾到廚房時發現洗潔精見底、洗衣粉也快用完，才順手列了張購物清單，拿了鑰匙出門。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1rMWjFkn

　　街上行人不多，早餐店剛剛開火，饅頭的香味與豆漿氣混在冬日的風裡。他沒吃，先去了家附近的小型超市，推著購物籃穿過日用品區，熟練地挑選補貨——牙刷、紙巾、除濕包、洗潔劑。

　　結帳排隊時，他收到了訊息。

　　【顧淮嶼】：你現在在哪？

　　【顧淮嶼】：該來回診了！

　　晏知寒低頭打字：【剛好在超市，等我五分鐘。】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DhOKMinJ

　　他結完帳，拎著兩大袋戰利品。

　　午後天氣清透，陽光穿過醫院大廳的高窗，落在拋光的石磚上，灑出一地柔光。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OHT7b5oP

　　晏知寒拿著掛號單站在門診區門口，身上的風衣微敞，氣質乾淨，一如既往安靜得像幅素描。掛號單邊緣微卷，寫著他的名字，以及主治醫師欄位——顧淮嶼。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3LGxIYcR

　　這不是第一次找他回診。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LFeNDXxJ

　　但每次，都像重新把一部分自己放在對方面前，小心又從容。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NOZOdqfw

　　門診室門沒關緊，裡頭傳出權櫂熙的聲音：「你自己好好吃飯，我有叫護士盯著你，別再偷偷把藥擱抽屜。」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CbGucI0b

　　顧淮嶼低聲：「我哪有。」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Z5h2NUAw

　　櫂熙哼了聲：「你藏藥技術不輸搞科研的，真當我不懂你嗎？」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6JzeisgY

　　晏知寒沒有敲門，等了片刻，直到櫂熙從裡頭走出來，見他站著，微愣了下：「欸？知寒？你今天回診？」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qcijBsKR

　　他點頭。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xPrCHZPQ

　　櫂熙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不早說，剛好我有事走了，剩下的交給他吧。」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ylfd2uD3

　　門重新關上，門診室安靜下來。顧淮嶼正對著筆電整理病歷，見他進來，只輕聲道：「坐吧。」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f3NvCGUm

　　晏知寒依言坐下，把之前的檢查報告遞過去。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pMTII2Il

　　顧淮嶼翻閱時，微皺了眉：「你這胃——還是沒改啊。」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uEgRbeskL

　　「我有吃藥。」晏知寒聲音小，聽不出情緒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STEoRwYL

　　顧淮嶼沒說話，只拿起筆，寫了兩行藥名，補了幾句：「早晚飯一定要吃，咖啡減半，少喝冰水，還有熬夜……」他抬眼看他一眼，「你應該知道我會說什麼吧？」晏知寒點頭。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FSknLgs3

　　屋裡陷入短暫的靜默，陽光斜照進來，落在桌邊處方紙上，映出醫師字跡細長俊朗，像他本人一樣。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DcelSyGH

　　「其實你如果一直不舒服，不如換個環境工作。」顧淮嶼忽然說。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eDy0uz1u

　　晏知寒看著他，聲音微低：「辭了。」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Sac6TkVs

　　這話落下後，他們誰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像多年前某一個安靜的午後，那時還是學生，兩人坐在同一張長椅上看著夕陽，誰都沒有說話，卻知道對方還在。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094bz2Uj

　　顧淮嶼翻閱晏知寒放在桌上的胃鏡報告，眼神凝住在某一行數據上。紙上黑字清晰，診斷欄寫得分明：「慢性萎縮性胃炎。」他平鋪直敘地唸了一遍，語氣沉穩，「胃竇部有輕微糜爛灶點，還有點胃食道逆流的跡象，聲門附近也輕微發紅，你最近是不是喉嚨常常沙啞？」

　　　晏知寒微愣，點點頭。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tjheI89T

　　顧淮嶼沒抬頭，語氣平靜：「壓力型低血糖，如果再加上你這種睡眠不足、三餐不定時，未來會越來越難恢復。」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V9P43DgIp

　　他抬眼看向晏知寒：「你現在不是只有胃的問題。整體狀況很明確——過勞、營養失衡、自律神經紊亂。你不是只有一顆地方出問題，是整個系統都在拉警報。」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j1RuRMYc

　　晏知寒靠在椅背，沉默了一會兒，喉結輕微動了動，卻沒開口。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PHAIrA55

　　「你說你辭職了，那也該好好讓身體跟著退下來。」顧淮嶼淡淡補了一句。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UjqCvpfh

　　　顧淮嶼靠在椅背，盯著他：「這種情況不能再拖了。第一步先做除菌療程，三週內回診看效果；之後要定期追蹤胃鏡。還有，酒、菸、熬夜、空腹、重口味，全都得戒掉。」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0yfAbs5I

　　「我沒抽菸。」晏知寒語調低，像是為自己辯解。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RaynMWzE

　　「但你有喝酒，有壓力性失眠，有低血糖習慣，還有超時工作。」顧淮嶼的聲音仍然平穩，依然不帶任何餘地，「你再不改，三十五歲之前可能連胃都保不住。」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2gfIIlbL

　　桌上的靜音手機震了震，晏知寒垂眼瞥了一眼，沒有接。他很少被人這樣毫不留情地說話，但此刻他沒有反駁，甚至眼裡有一瞬恍神。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2Wz7bN4P

　　「還有問題嗎？」顧淮嶼問。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LSmeLpbz

　　他搖頭。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KnnuWiRQ

　　顧淮嶼將一疊衛教單從抽屜拿出，輕聲道：「這不是一句‘注意身體’能解決的問題，你現在身體，是撐出來的，不是健康的。晏知寒，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身體了，總有一天會牽連到別人。」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qEJqBLyG

　　這句話像是擊中了某個點，晏知寒怔了一下，沒說話，只是將那幾張單子仔細收好。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uHHCNxeq

　　雨聲從窗外遠遠傳來，像是城市深處的呼吸聲——低伏、緩慢而持久。

　　診室門再次被敲響時，顧淮嶼收回了目光，起身替他把藥單和報告理好遞過去。「晚點我再傳訊息給你，有幾項建議療程你可以考慮看看。」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03ZLZg8Z

　　晏知寒接過單子，輕聲道：「嗯，麻煩你了」「別忘了,為了你當醫生的我,還有簡報社」他轉身推門離開。外頭的陽光依舊清澈，灑在他風衣的下擺，晃出淡金的輪廓。

ns216.73.216.8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