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小說】黑曜燼光 - 04-他，我負責。

打烊後的聲音總是很安靜，只剩咖啡香還懸在空氣裡，假裝著還算正常的日常。

鐵門拉下，鎖扣上，店裡的燈只留一半。

二樓比一樓更安靜。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XUFOKdse
曜宇在隔壁房間睡著，他還是睡得不安穩，翻身時會悄悄皺眉。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ohEzinMd
那種表情，看得我想起太多夜晚。

楊叔搬了一瓶威士忌上來，沒問誰，要不要。

這裡從來不需要問。

「你確定他能撐下去？這裡可不是一般人能踏進來的。」楊叔低低地問。

我沒回答，只看著杯裡的酒。

幾秒後，有人笑了一聲，不知道是誰，可能是坐在一旁沙發的醫生吧，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8hvGSZsO
那個總是巧妙利用手術殺人的人，笑聲裡永遠帶著讓人不舒服的冷意。

這的規矩是清理社會上的毒瘤，但那變態連一般人都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psKEHbRg
但那是他自己的事，也沒誰管的著。

「撿回來的東西啊……」他語氣像在談什麼廢棄物。

醫生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像在敲一顆還沒麻醉的心臟。

阿宅頭也沒抬，手指飛快敲著鍵盤，手機螢幕的光把他臉照得發白。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IZ0Z0AVg
他說話的時候，就像報出一個數據，而不是一條人命。

「他只是個學生，清掉最快。誰知道他會不會撐不住壞掉亂說話，到時我們一起完蛋。」

「放著不處理，真的不怕以後出事嗎？」

杯子輕輕碰桌面，聲音很小，卻像敲在耳骨上。

我聽著，其實不覺得意外。

這裡的人講話向來精準，沒有情緒。

但——壞掉嘛，這裡還有正常人嗎？

我慢慢喝了口酒，讓喉嚨燒起來。那種灼熱能讓人暫時不去想別的。

楊叔終於看了我一眼，像是代替所有人問出那句話。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YwTVos1f
「阿辰，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笑了笑，很小的一聲，像是在笑自己那天的荒唐。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SuMvp60O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沒殺他？

其實沒為什麼吧，我就不想多殺一個，而且，他只是路過，什麼也沒做。

反倒是——直接被我綁死了。

哈哈，很有趣吧，換成其他人早就殺他了，還養在身邊幹嘛？

其實我也在想，為什麼是那個在山霧裡瞪著我、罵著「你有病」的學生？

我本來以為自己早就死了，死在十七歲的那年。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BkQd4rOc
但來到這後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沒死透啊。

每一次的槍響好像讓我自己死掉一點點，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ZP46hvuX
像是個失血的傷口，不太痛、沒感覺，但就一直滲血，哪天就這樣沒了呼吸。

可是他——是我唯一一次意外吧，誰知道那邊會有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GPpcH6Y1
誰知道他沒嚇的逃跑，誰知道他——跟我說我不能這樣。

我是不是一直希望有誰來阻止我？

但我還不能停下來啊——

我還沒殺掉那個最想殺的人。

我嘆了口氣，把杯子裡的酒搖成水旋，一口喝掉，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Vps29Brd
那灼熱到幾近痛的感覺，讓我誤以為自己好像還活著。

「他，我負責。」

我搖著空盪的酒杯，日光燈穿透杯底折射出光點在桌上不斷凌亂著。

楊叔沒說什麼，阿宅還在滑手機，變態醫生哼的笑了一聲。

負責。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aWnyLhaW
誰都知道，在這裡，負責是什麼意思。

這裡的「負責」，不是養一條狗，也不是照顧一個人。

那是——如果哪天他出事、說錯話、想逃，要親手處理掉。

「負責」這兩個字，很多時候意味著「親手埋掉」。

這裡不是慈善企業，跟本只是私刑同好會，只是包裝的很好，不管怎樣總要被牽連。

在這要嘛殺人，要嘛被殺。

但我卻不太想讓他、那像黑曜石般的眼珠變成純黑色。

那眼神太過純粹，像我以前，我怕他像我一樣，再透不出虹光。

他沒必要承擔這些，但他也走不了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rFaDGJZI
那我也只能盡力保住他眼底那顆脆弱的玻璃不要碎裂。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給他安排點什麼事做吧，至少，讓他陷的深一點。」

楊叔嘆了口氣，像他也心軟，可能年紀到了吧，他以前倒沒這麼好說話。

我拿起那瓶酒要倒，他卻伸手阻止我，我只好收回手。

樓下的冰箱壓縮機突然響了一聲，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跟著震了一下。

其他人也沒什麼話說了吧，兼差清潔工們的閒聊就到此為止。

我離開那間「員工休息室」，走到曜宇的房門。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jFrxK9Iq
門沒鎖，嗯，是沒辦法鎖。

我直接開門進去，發現他沒睡，或是——又從噩夢中驚醒了。

他轉頭看著我，那表情有一瞬間，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嗯——我很髒啊。

他的眼裡還有恐懼嗎？好像沒有了，只剩下疲倦，和一點像在掙扎呼吸的本能。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phLdScng
那讓我更覺得，他不該待在這裡。

他好像還有些半夢半醒著，我坐到他床邊他也沒罵我，只是像失語一樣看著我。

「怎麼了？還沒睡啊？」

他沒平時那樣尖銳，老實說我還真不習慣。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93jiLtqw
是還在想剛才遞出的那張卡片或那杯酒嗎？

曾曜宇，其實你沒真的殺過誰，那天的板機——是我扣的。

你要活著，就不能太過乾淨，至少，在這裡。

我的手不知怎的貼上他的背，他還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任我把他收進懷裡。

這是轉化的過程，我知道，我也這樣過，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Yc0mhET7
先否認、再麻木，最後才能像沒事那樣笑出來。

但我真的沒事嗎？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XOsaH5qZ
他真的會沒事嗎？

我也不知道，誰管他的，等我離開，這些都不歸我管了。

你就自己好自為之吧，除非你——能騙的了自己。

但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那晚扣下的第一發沒有偏差角度，如果我那天沒有拉住他，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MDqrGIUE
他是不是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也不會……變成我的責任。

但那樣的話，我可能也就真的死了。

活著吧，曾曜宇。

至少——活到有一天，你能不用再靠騙自己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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