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十二宮 - 水瓶男-迴轉壽司

龍裔城，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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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來攘往的街道上走過了成千上萬沒了靈魂的軀體，五彩絢麗的燈光不停閃爍，短暫地明暗了他們那疲憊又顯愁容的臉龐，每個人都非常忙碌，但如果真的問上一句：你在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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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都能答上一個標準答案，卻答不上自己的內心，因為也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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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人，他的堅定，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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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上完了去年的最後一道菜，換下樸素的帽T後的他換上平日裡的裝扮，一身西裝便能俊美紅塵。喧囂大街上斐東湘的身後還跟著兩人，一名年輕有為的白袍、一名無所事事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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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鞋停步，眼前是一間精緻典雅的日料迴轉壽司店，斐理事長說道：「就這間了，龍裔城裡首屈一指！」回頭朝二人使了眼神，三人便魚貫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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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宏亮的嗓音喚起店裡的此起彼落，直到最後一聲落下，斐東湘才滿意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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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人彷彿不是來用餐，更像是來巡察的主管，這也難怪，在這座城市裡，還有什麼不是他們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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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快的服務員熱情地上前招呼點菜，絲毫沒有察覺吧檯裡的老闆兼大廚一臉鐵青冷汗直流，他趕緊喚來副手在他耳邊碎語了幾句，隨後每一個服務員都走到了桌邊，滿臉尷尬地朝客人們低聲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敝店即將打烊，所有的消費由店家買單就好，麻煩盡快離場，真是不好意思。」說完後又是一個深深地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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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們滿是疑惑，怎麼吃得好好地突然就趕人了？但不用花錢又能吃上一頓，幾乎所有人都不覺得吃虧，只有一位中年帶著肥肚的男人叫囂著：「憑什麼！憑什麼那三個人進來我們就得走？要錢？我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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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奧客感覺臉上一陣陰涼，隨後是溫熱的濕潤，眼前的女服務生一臉驚恐，奧客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再一看─是血！他看向吧檯區正站著一名戴著黑色漁夫帽的男子，男子從容地從桌上拿起一根木筷，挑釁地朝他比劃了一番，像是看著標靶一樣，示意著：我下一次就不會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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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活……不，是珍惜生命的人也識趣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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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人鳳一屁股坐在斐東湘身旁，一展雙臂肆無忌憚地說道：「哎呀！總算能吃飯了！」又朝著紅顏問道：「理事長想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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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饒有深意地看著吧檯裡的大廚，但不發一語。少頃朝著年輕白袍說道：「進去看看，別只會把自己關在醫院裡，外頭的事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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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醫生聽話地跟著服務員進了廚房，臉色慘白的大廚緩緩問道：「理事長今天……想怎麼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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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搓了搓下巴，應道：「日料嘛……還是新鮮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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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陰沉著臉點了點頭，隨即拿起桌上的柳刃刀朝廚房快步走去，不過五分鐘便回到斐東湘面前。滿臉是血，身上的料理裙也是血跡斑斑，他緊握著還滴著鮮血的柳刃刀，刀尖正不停地顫抖著，再問道：「理事長，要點菜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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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一樣的菜色，生魚片、握壽司、炸天婦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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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知道話中有深意，第一：把挑選過的人肉切成生魚片的樣子。第二：把白飯換成手指頭再鋪人肉做成握壽司的樣子。第三：將臉上器官切下，裹上炸粉在油鍋中炸至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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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林人鳳眼前就是一桌「正常的」日式料理，大廚想的，那是給別人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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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瞥了大廚身後一眼，朝著那印上鮮紅佛字的珠簾問道：「大廚有在學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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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汗顏，回道：「慧根不足，無法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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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來問問，答不上來，便換你進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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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廚汗如雨下後背盡涼，他環伺著周圍每一位服務生後緩緩閉眼，他知道─沒有一個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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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長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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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何來有證果，今日方知我是我。此句可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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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清脆響起，柳刃脫手離去，大廚彷彿知道死期將至，慘笑道：「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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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輕拭嘴角優雅起身，堆滿著笑容，拍了拍大廚的肩膀。「看來你已經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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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餐廳後又是在他掌控中的龍裔城，他能隨意影響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歡笑與每一滴淚水，因為他知道─那叫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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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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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林人鳳的提問他毫不意外，反正這傢伙成天只會問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他問的是：為何選在此處、為何選擇那位大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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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南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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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那位醫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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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去南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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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後林人鳳放聲大笑，旁若無人，一展鳳翅高喊道：「真的是今日方知我是我啊！舊歲星移，新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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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東湘拍了拍這得意忘形的後背，訕笑道：「舊歲星移去，新年初走起，今年是黃道十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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