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門圍城事件」五日前。
王生(零號病人)覺得自己嘅感冒,越嚟越嚴重。
食咗醫院開嘅藥,但完全冇用。佢唔單止繼續發燒,仲開始覺得,自己啲皮膚下面,好似有幾千隻蟻喺度爬。佢望住鏡入面嘅自己,臉色呈現一種好唔健康嘅暗黃色。
佢老婆,王太,喺照顧佢兩日之後,亦都開始覺得喉嚨痛同頭暈。
「唉,你啲菌真係犀利,搞到我都惹到埋。」王太一邊喺度煲白粥,一邊抱怨。「我聽日仲約咗班街坊去飲茶……睇嚟要去唔到啦。」
「你……你唔好去啦……」王生用沙啞嘅聲音講,「我感覺……好唔妥。你都係去睇下醫生啦。」
「睇醫生?學你咁啊?排六個鐘,見醫生三分鐘,跟住拎兩排必理痛返嚟?我不如自己去藥房買啦。」王太冇將件事放喺心上。
佢只係以為,呢個係一次特別頑固嘅傷風感冒。佢唔知道,佢每一次喺屋企開門、倒垃圾、喺走廊同鄰居打招呼,都係喺度,為呢座城市,埋下一個又一個嘅計時炸彈。
同日,衛生防護中心。
梁志輝 (Philip) 今日冇時間去煩惱咩新型病毒。佢有一個更重要、更緊急嘅危機要處理。
「點解會咁?點解會搞成咁?」佢個部門總監,一個M字額、就快退休嘅老油條,喺視像會議上面,拍晒枱。「我哋用咗納稅人三百幾萬,請法國嘅設計師,設計咗一隻咁可愛、咁有活力嘅吉祥物,點解!點解會俾班網民,叫做『國安鼠』啊?」
事源係,政府為咗推廣一個「國家安全同公共衛生息息相關」嘅跨部門大型宣傳活動,推出咗一隻新嘅吉祥物——一隻叫「小安」嘅卡通松鼠。
結果,隻松鼠公仔一出,就即刻成為連登仔嘅惡搞對象。有人將佢P圖,key落2019年嘅示威相入面;有人將佢對眼,改到紅卜卜,話佢似催淚彈放題之後嘅市民;更加有人,幫佢起咗個花名,叫「國安鼠」。
「而家啲細路仔,一見到『小安』就喊啊!」總監痛心疾首咁講。「Philip!呢件事,食物及衛生局局長好關注!佢話,呢個係有組織、有預謀,利用網絡文宣,去打擊政府管治威信嘅『軟對抗』行為!佢要我哋,喺二十四小時之內,交一份報告上去,分析點樣可以『扭轉輿論』、『轉危為機』、『說好香港故事』!」
梁志輝一個頭,兩個大。
成個下晝,佢就同幾個部門嘅同事,開咗一個又一個嘅「緊急應變會議」。佢哋討論嘅,唔係病毒嘅傳播風險,而係「小安」隻松鼠,應該改一個咩新名,先可以顯得「更親民、更貼地」。
「不如叫『盛事鼠』啦!配合返我哋香港『盛事之都』嘅形象!」 「唔好啦,不如叫『開心鼠』!發放正能量!」
梁志輝望住班同事,一本正經咁,為一隻卡通公仔嘅名,爭論到面紅耳赤。佢突然覺得,成件事,比任何病毒,都更加超現實。
佢行過自己個文件櫃,攞啲舊檔案做參考。佢隻手,掃過一個file,上面寫住「待處理文件」。
櫃桶入面,嗰份由日本傳嚟嘅傳真,正靜靜雞咁,躺喺最底。
屯門醫院,深切治療部。 周映彤醫生 (Irene) 啱啱送走一個因為工業意外而過身嘅病人。佢喺家屬嘅哭喊同咒罵聲之中,行返出嚟,成個人,好似被抽乾一樣。
佢坐喺自己個位,想休息一下。但佢個腦,依然不自覺咁,諗起幾日前,嗰個叫王國強嘅病人。
佢愈諗,愈覺得唔妥。
佢違反規定,用醫院嘅內部系統,再查一次王國強嘅資料。佢發現,王生喺日本嘅旅遊記錄,去過嘅,正正就係日本厚生勞動省發出警報嘅,嗰個縣嘅附近。
Irene個心,沉咗一下。
佢決定,聽日,佢要親自打個電話去王生屋企,問下佢嘅情況。
就算會俾上司鬧,佢都要咁做。呢個係佢作為醫生,最後嘅一點執著。
金鐘,酒店套房。 夜鶯 (Nightingale) 望住佢個mon。 一個巨大嘅屯門電子地圖上面,一個代表王生屋企嘅紅點,正喺度閃爍。 而喺紅點嘅周圍,有幾個新嘅、比較細嘅黃點,開始慢慢浮現。 一個喺附近嘅街市。 一個喺樓下間幼稚園。 一個喺……屯門工業區,一間大型網吧。 病毒,正喺度,以一個完美嘅擴散模型,靜靜咁,喺社區入面蔓延。 佢嘅加密電話,響起。 「指揮部。有咩指示?」 「客戶(香港政府)方面,已經收到我哋提供嘅第一套『煤氣洩漏』劇本,反應良好。」電話另一邊嘅聲音,好似AI咁。「你哋可以啟動第二階段方案。準備好『圍城』需要嘅所有後勤同人力。」 「收到。」 夜鶯收線,然後,望住地圖上面,嗰個位於網吧嘅黃點。 佢將個黃點放大,見到網吧入面嘅CCTV畫面。 畫面入面,有幾個中學生,正興高采烈咁,對住個mon大叫。 「爆頭啊!」「快啲補血啊!」「屌!又輸!」 夜鶯嘅視線,停留喺其中一個少年(阿傑)嘅臉上。 佢喺呢班少年嘅歡笑聲之中,只係睇到一堆冰冷嘅數字。 一堆,即將要被捲入呢場巨大實驗嘅……白老鼠。
(待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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