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rce - 第一章魔女的第一次接觸(一)

低著頭注視地面，步履蹣跚地走在顛簸的路上。路上的裂痕像是一張張嘴巴，他盯著那些縫隙，彷彿它們會把他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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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也許這樣也好，畢竟他冷清的身影與繁華的城市是這麼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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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頭髮幾乎遮住半張臉，似乎沒有特別整理過，長的幾乎要擋住眼前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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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從瀏海露出的瞳孔似乎沒有溫度，即便有人不小心對上他的視線，也會很快移開，就像觸碰到什麼冰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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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做宸夢，高一的開學第一天並沒有特別興奮的情緒，宸夢走得很慢，像拖著什麼沉重的東西一樣，朝著學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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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了幾個彎，終於走到了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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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歡樂的交談聲，成群結隊的人聊著天從宸夢的旁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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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稀疏的交談聲對他來說像是四面八方湧來的水，快要把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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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眾多的人群，宸夢不禁有些陌生，他小心翼翼的循著新生指示走到了正確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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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室最後一排靠近窗戶，宸夢依據座位表來到了分配的座位。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wSZV9X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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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八點，十點的新生典禮前，學生們陸續進到教室，之後會統一帶去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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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氣氛逐漸熱絡起來。

整理完自己的物品，宸夢開始抬頭環顧四周。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s6XLQguZ

有些人在國中就是朋友，來到教室後就開始聊天，分享著彼此的近況。有些男生已經結伴害羞地與班上的女生互換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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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沒有勇氣去嘗試與其他人搭話，於是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假裝專注在網路小說上，彷彿和世界隔著一層透明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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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高亢聲音闖進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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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手機怎麼這麼舊？那不是三年前的型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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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愣了一下，抬頭看見一個高挑、打扮精緻的男生正站在他旁邊，語氣帶著半開玩笑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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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第一次打破了那張像石膏一樣僵硬的臉，把手輕輕擺在後腦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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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啦，舊的東西有時候還真捨不得丟。」那男生笑了笑，接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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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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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鄭文仲，之後多指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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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教室後方有人喊道：「文仲！吉他社的學姊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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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仲轉頭應聲，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與爽朗，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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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在跟誰說話啊？那個人看起來怪怪的耶……」同伴低聲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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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聽見了，但並不在意。這種眼光，他早就看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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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文仲的嘲弄讓他心中有些難過，手上的這支手機是媽媽三年前咬牙給他買的，他不想換，也不敢換。心想能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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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腦海裡不禁閃過國中時的畫面——那些因為貧窮而被嘲笑、被孤立的日子，像陰影般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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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文仲卻主動跟他說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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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的心裡微微亮了一下，像被一束久違的陽光照到，他忍不住想：也許……我真的能交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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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沉浸在情緒中的宸夢，並沒有立刻察覺教室的氛圍正在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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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笑語，一群女生走了進來，立刻讓整間教室的噪音提升了幾個分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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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男生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被中間那位女生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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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著一頭茶色的長髮，髮梢在光線下泛著微亮的光澤。高挺的鼻樑與眼角的自信神情，使她看起來有些成熟，卻又帶著一絲少女的稚氣，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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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愉快地和幾個女生聊著天，彷彿自然而然成為中心，坐在位置上周圍全是班上的其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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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男生開始竊竊私語，想著該如何跟她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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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像都在看她啊……」宸夢也忍不住抬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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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巧的是，她也正好看向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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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的心臟微微一緊，就像漏了一拍，連忙低下頭裝作繼續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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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注意到他的舉動，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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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文仲擺脫了學長姊的入社邀約，不厭煩的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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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班上的騷動，文仲也瞥了她一眼，只不過他似乎不太感興趣，很快的就低下了頭，把椅子拉開坐在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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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宸夢才意識到文仲就坐在他右手邊。雖然剛剛才與他交談過，宸夢仍舊不敢主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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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仲的附近很快地就聚集了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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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仲，那個女的是不是國中跟你同班啊？」身旁一位同學帶著好奇的眼神向文仲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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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叫做葉思妤。不僅長得好看，成績還很好呢，入學考的時候聽說是全校第一名。」文仲手肘撐著桌子，下巴懶散地靠在手掌上，語氣明顯帶著不屑。

「她從國中開始就都是這樣受歡迎呢！不管男生女生都會不自覺的喜歡她，感覺她就像是女主角一樣呢。」文仲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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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在一旁聽著，心中不禁有些羨慕。因為在她身上好像有著宸夢一直想要擁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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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文仲與朋友之間的談話就被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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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請回到位置上。」老師走進了教室，全班的同學們收起了歡笑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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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們高一的導師…」老師開始介紹自己以及學校的一些規矩，包括請假的手續以及段考的時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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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燥的氣氛開始讓宸夢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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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將視線從老師身上移開，注意到坐在他位置前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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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頭漆黑柔順的短髮，坐姿端正，雙手自然地放在大腿上。若只看背影，會以為她是一位氣質出眾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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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為何，她總是低著頭，目光凝視著桌面，不帶一絲不安，反倒像是對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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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宣布的事情就到這邊，大家都出去，整隊帶到禮堂去。」老師的聲音一落，教室裡開始騷動，學生們紛紛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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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終於能一窺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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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側臉從他眼前輕輕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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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肌膚與烏黑的髮絲形成鮮明對比，整齊的瀏海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彷彿藏著整個宇宙。那漆黑中透著一絲光亮，卻也冰冷得讓人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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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緩步而行，舉止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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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宸夢，要出去了啦，在發什麼呆啊……」文仲的笑聲把宸夢從恍惚中拉了回來。那個少女彷彿將他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尷尬地低下頭，緩緩起身，忍不住又將目光看向她——但她早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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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全班被帶到大禮堂。熱心的學長姊們引導著新生入場。禮堂十分寬敞，足以容納整個年級的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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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洶湧的人潮，宸夢感到有些壓迫。他默默跟著隊伍走向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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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開始致詞，語氣莊重，但才幾分鐘，已有不少人開始滑手機或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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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主任發言。雖然學校花了許多時間籌備新生典禮，但多數學生似乎並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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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兩側的同學已經在竊竊私語，他夾在中間，孤身一人聽著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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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也沒多認真聽講。他的心早已飄向了那位神秘的少女。時不時地，他環顧四周，想尋找她的身影，卻始終未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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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陣掌聲響起，新生典禮終於落幕。由於今天沒有課程，同學們只需回班上拿取物品即可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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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大多數人並不急著回教室，而是在禮堂外熱烈地與國中同學合照，滿臉洋溢著剛升上高中的喜悅。整個校園像是沐浴在青春的晨光中，充滿期待與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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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夢卻沒有可以合照的朋友。他靜靜地走回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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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的教室裡，他收拾著自己的物品，準備離開這個令人感到壓迫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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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室前，他不忘再望向她的座位——那個，讓他第一次對高中生活感到些許期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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