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主義症候群 - Chapter5　將你留在此地

　　桌上的手機嗡嗡作響。

　　不是我的，是蘇冉的。

　　她抹去我頰上的淚痕，接通電話。

　　「晚安蘇冉。」

　　我的瞳孔微微放大。

　　「這是第13531次報告，我以為這次沒問題，結果還是不行。」

　　我的胸膛仍在起伏，掙扎著喘息。

　　蘇冉的食指貼上我的唇瓣，隨後噓了一聲。

　　「雖然這樣也很美，但你崩潰的線條還是不夠乾淨……啊。」蘇冉轉頭對著手機說，「我得提醒妳，這次的劑量太弱了。」

　　我尚未放棄。

　　醜陋、猙獰、扭曲。

　　我看見我的指尖動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蘇冉還是一樣，通話時間不超過十分鐘，也不短於三分鐘。

　　她掛斷電話，看著地上的我，臉上的每一絲線條，都很完美。

　　「時間本就不分先後，當過去已然完美，未來，便是下一份作品的起點。」

　　她撫平我的眉頭。

　　「我原以為，不可預期的未來會更好形塑。」

　　她調整我眼角的弧度。

　　「但這一次……」她輕聲嘆息。

　　我張開唇瓣，卻被她拖著下顎闔上。

　　「未來的你，也不夠完美呢。」

　　叮咚──

　　我按滅了手機螢幕，不再觀看未來的即時影像。

　　畢竟，我從過去親自來到這裡。　　

　　我將笑容定格在最完美的版本，連眼角的弧度都經過考究。

　　身前的門板被拉開。

　　「你……」蘇冉仰頭看我，剪短的劉海，讓我可以看清她的眼眸。

　　「我回來了。」

　　她愣住一秒，眼裡短暫映出我現在的模樣。她眨了下眼，揚起嘴角，「你回來了。」

　　我的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見地上的人還在掙扎。

　　他的胸口正在顫抖，那是多餘的。　　

　　扭曲的表情，不穩定的眼神，反覆的猶豫，以及不完整的理性。

　　真可惜。

　　你還是不夠完美。

　　我關上門板，走進客廳，卻感覺唇角微微下壓。

　　這不是我該有的反應。

　　我扯回嘴角，讓弧度貼合完美的標線。

　　地上的人終於平靜下來，不再動彈。

　　我脫下大衣，整理襯衫袖口，動作不快不慢。

　　指尖出現0.5秒的顫抖，但仍在一秒的可控範圍內。

　　我閉眼，不再去看那個人。

　　偏差值停止波動，一切回歸正常。

　　「第13612次校正，合格。」

　　是你，讓我來到這裡的。

　　我只是在覆蓋錯誤數據的產物。

　　「不會……再有錯誤了。」

　　我睜開眼，看著那張仍不夠完美的臉。

　　從這一刻起──

　　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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