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不一定代表良善，那魔...又是什麼？ - 《墜愛之境》

我是在凌晨四點遇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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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沒人記得名字的街，冷風灌進衣領，天空像一張撕裂的紙。霓虹燈壞了一盞又一盞，腳步聲在濕冷的柏油路上回響，像來自地底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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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樣站在那裡，白襯衫無聲飄動，眼神像湖泊，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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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活下去嗎？」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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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像是從夢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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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你牽起我的手，像神祇施下恩惠般，把我從墜落的邊緣拉回來。你不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那裡，不問我有多痛，只說：「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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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走了，像所有墮落者追隨最後的光。我以為那是救贖。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更深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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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像戀人，也像敵人。你吻我，擁我，輕聲說著愛的語言，卻在下一刻將我推入黑暗。你會在夜裡緊緊抱著我，說「別離開我」，卻又在清晨消失無蹤，留下手機裡一封沒有寄出的訊息：「你值得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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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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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是你召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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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說這種玩笑太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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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卻一臉認真，「我只會出現在那些快要消失的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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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害怕了。你像是我痛苦時幻想出來的幻影，卻擁有真實的溫度與重量。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不曾說出口的脆弱，你甚至知道我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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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經歷了一段最美好又最可怕的時間。我以為愛會讓我完整，結果卻讓我更加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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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你：「你是神，還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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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望向我，眼底是深不見底的黑。「你以為神不會給予懲罰？魔也不能帶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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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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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輕聲說：「我只是你自己的一半，來陪你墜落的那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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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夢見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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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沉進水底，看見你站在岸邊，手裡握著那本我最討厭的日記本。你輕聲念著我曾寫下的句子：「如果有誰能愛我，即使只是假象，我也會心甘情願地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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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時淚流滿面。你不在我身邊，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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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你，問遍你曾說去過的每一個地方，沒有人見過你。你住過的屋子是空的，你用的名字在任何登記裡都找不到。我才驚覺，你或許從頭到尾就只是我幻想出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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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是真實的，只是不屬於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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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的今天，我又回到那條無名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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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風還是一樣冷，燈還是一樣壞，我站在你曾經出現的位置，對著空氣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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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神，還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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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我。可我知道，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你一定在我身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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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是我黑夜裡的光，是我絕望時的出口，也是我一生無法擁有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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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神，也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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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是選擇相信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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