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改變之事 - 第三章

　　杜承昀掏出一塊壓縮餅乾，單手撕開包裝，放進嘴裡啃了一口。

　　他早已記不清今天的日期，但無所謂。

　　不知從何時起，他的時間計算單位，就成了第幾次實驗。

　　現在，唯一能讓他感覺到時間變化的只有季節。

　　他拉緊身上的毛線外套，動了動僵硬的指節，繼續悶頭搗股著手中的零件。

　　杜承昀很專注，專注到人都已經來到身後，他才猛然驚覺。

　　陳翊帆踢了下地上的餅乾包裝，「你就吃這些？不是說還有個傻瓜投資人在資助你嗎？你怎麼還能過成這樣？」

　　杜承昀搓了搓臉，摸到一手鬍渣，「關你屁事。」

　　「果然當初搬走時，沒有還你鑰匙是正確決定。」

　　「我就記得我有鎖門。」

　　陳翊帆搖了搖頭，伸手把他拉起，「幾天沒睡了？跟我走。」

　　「去哪？」

　　「去喝一杯，就當你還記得有我這個朋友。」

　　杜承昀「哼」了一聲，「什麼日子，還喝一杯？」

　　「你忘了？明天是元旦。」

　　「啊……」杜承昀一愣，「我不記得了。」

　　「那你現在記得了。」

　　「我的實驗──」

　　「還說什麼實驗？」陳翊帆拍了下他的背，「是朋友就給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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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承昀單手捏著啤酒罐，無語吐槽，「為什麼我要和你來這種地方……」

　　他偏頭望向欄杆之外，海面倒映出夜晚，眼前闃黑一片。周圍的喧囂擠壓著他的耳膜，似在邀請他加入人聲鼎沸。

　　他一遍遍在腦中拒絕那些邀約，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突然覺得有點煩躁。

　　陳翊帆已經喝了三罐酒，臉有些發紅，「你為什麼要那麼執著於研究時光機？」

　　「又想邀我去你公司？」

　　「公司的事，我就不說了。」陳翊帆搖頭，嗓音輕得像一聲嘆息，「我只是好奇，是什麼能讓你堅持那麼久，還不願意放棄。」

　　杜承昀沉默了好一會，才吐出兩字：「過去。」

　　「什麼？」

　　「你有什麼後悔的、想要改變的過去嗎？」

　　「……沒有。」

　　「哈！」杜承昀仰頭，將瓶底的酒全部飲盡，「那你就永遠不會懂。」

　　時間已經來到了23：59，周圍的興奮開始沸騰。杜承昀聽見人們在倒數，他們是如此盼望，聲音才會被放得那麼大。

　　他又想起了趙妍，或許他真的醉了吧，所以才會開口。

　　5、4、3、2……

　　「趙──」

　　「承昀。」陳翊帆和他同時開口。

　　──1！

　　咻──砰──！

　　「我要結婚了，和趙妍。」

　　光把海面照亮了幾秒，又歸於黑暗。

　　這一刻，人群在笑，陳翊帆在笑，但他沒笑。

　　煙花仍在不知疲倦地綻放，趙妍這個名字在爆炸的衝擊中轟然碎裂，再一點一點從喉管，慢慢爬回他的腹中。

　　陳翊帆將請帖遞給他，「原本想請你當伴郎，但我知道你忙，就……希望那天你能空出時間來一下。」

　　陳翊帆大概是醉得狠了，平日的聒噪開始成倍增長。

　　「聽說你快成功了，希望那天能快點到來。」

　　「你窩在那裡太久了，研究已經不是你的未來，而是困住你的腳鐐。」

　　「算了吧，真的。」

　　「我知道你很煩我的雞婆，那就算了，你愛怎樣就怎樣。」

　　杜承昀張嘴，聲音像從肺裡擠出的氣泡，就和他的話一樣：「嗯。」

　　啵一聲便消散無蹤。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zyf1qcD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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