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下的你與我 - 鏡林

白鶴長老留下了一張泛著幽光的古老地圖，紙張邊緣早已捲翹，似曾歷經無數次風霜與旅途。地圖中央，有一塊以銀墨標示的區域──鏡林。傳說中，那是靈族與幻獸共存的異境，唯有願意面對內心真正渴望與恐懼之人，才能穿越林中幻境，尋得「映心石」──據說能穩固靈形、解除形態束縛之寶物。

黎璃縮在沈以琛懷裡，柔軟的白毛輕輕蹭著他胸前的襯衫。她仍無法長時間維持人形，每一次短暫的變回，不過幾句對話、一個擁抱，就又因情緒波動化為兔子模樣。雖不再是完全失聯的狀態，卻也讓兩人之間的對話與相處變得片段而珍貴。

沈以琛低頭望她，聲音帶著笑意，卻藏著一絲無奈。「你說你是隻能變成人的兔子，現在倒像是個……容易害羞就鑽進自己毛皮裡的小壞蛋。」

黎璃甩了甩耳朵，圓圓的紅眼望著他，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撒嬌。

準備啟程那天一早，天氣晴得出奇，白鶴長老佇立在他們住處門外，一身素白長袍，手中杖頭垂著風鈴般的銀飾，在風中發出清脆聲響。

「鏡林，不是單純的旅途。」白鶴長老說，「那是一場你們兩人都必須面對的試煉。不是只有黎璃要恢復人形——你們都得選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模樣。」

沈以琛收好地圖與長老留下的護符，將變回小兔的黎璃溫柔地放入肩背的毛氈袋中，轉身前，仍不忘回頭對長老頷首。「我會帶她一起走完的。就算路再難，也不會讓她再獨自承受。」

而黎璃，在袋子裡輕輕抬起頭，聽見那句話時，心口一陣溫熱。

就這樣，他們踏上前往鏡林的旅途。

—

鏡林位於北境山脈，傳說中藏著古老的靈族秘境，唯有「真心之人」方可進入。

進入山林的第一天，兩人便遇上第一道關卡——靈霧試煉。

迷霧籠罩，方向感盡失。沈以琛一開始還冷靜分析，畫地圖、做標記，卻發現標記消失、地圖混亂。一連兩小時的繞行，他的語氣也變得急躁起來。

「這些霧根本有意識吧？我剛剛不是才從這顆樹下走過……」

黎璃跳下背包，耳朵緊貼林地，鼻子嗅著空氣。她繞著以琛轉了幾圈，最後忽然朝一個方向跳去。

「璃璃、妳去哪——」

話沒說完，前方霧氣竟開始緩緩散去，露出一條幽靜山徑。

「……妳知道路？」他驚訝地看著她。

黎璃回頭望他一眼，神情有些得意。

靈族對能量的感知本就遠勝常人，這片林子也許會排斥入侵者，但對她這半靈之身卻有著天然的連結。她無法說話，卻用行動告訴了他：信我，我帶你走。

他跟上她的腳步，忽然笑了：「不過我說真的，下次要走之前，先給個手勢行不行？」

黎璃小小地「哼」了一聲，尾巴輕輕晃了晃，似乎在暗笑。

這場霧的考驗，讓他們再次學會依賴彼此——他願意放下控制，信任她的直覺；而她，也再次走出了沉默的殼，主動引路。

—

傍晚紮營時，黎璃短暫變回人形。她坐在火堆邊，披著他的大衣，長髮沾了露水，卻依舊柔順。

「……你會怕嗎？」她忽然問。

沈以琛一愣。

「鏡林裡聽說藏著許多試煉，也許……我們看到的，不一定是想看到的東西。」

「怕啊。」他笑了笑，將熱茶遞給她，「但更怕的是，看不到妳，什麼都不知道地走下去。」

黎璃愣住了，眼眶一熱，又急忙轉過身：「我……我又要變回去了……！」

話音剛落，眼前的少女又變成一隻白兔，窩進他懷裡。

沈以琛無奈又溫柔地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抱緊。

「沒事，等妳準備好了，我就一直在這裡等。」

火光跳動，映照出他們身後樹影婆娑。鏡林尚未現身，但兩人的心，已比過去靠得更近了一步。

—

鏡林深處靜得可怕，蒼翠濃密的樹葉彷彿將光線也吞噬殆盡，空氣凝重得像能壓迫心跳，他們行至一座水鏡前時，步伐終於停下。

此鏡為幻象之門，唯有直視內心，方能穿越——水鏡上這麼寫著。

黎璃不自覺地握緊了沈以琛的手，卻在碰觸瞬間退後半步，她現在是兔子的模樣，只能依附在他臂彎中。以琛低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淡：「別怕，有我在。」

水面泛起一層漣漪，他們被吸入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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