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牌者法則 - CH16

整整一夜，時雨都沒有闔眼。

反轉者基地的休息區簡陋得出奇，鋪著塔羅殘紙與破舊地毯。他坐在地墊上，面前攤開那副命運原型塔羅，每一張牌都像在凝視他，等待被接納，也等待被辨識。

清晨第一縷光從頂層鋼骨縫隙透入，如同劍鋒，劃破沉思。

「準備好了嗎？」皓月靠牆而立，懷中抱著一冊皮革封面的古書，那是塔羅契儀手冊的第一卷——記錄所有牌靈與宿主間締結的過程。

「我不知道。」時雨老實回答，「但我不能退後。」

皓月點頭，將一本薄冊遞給他。「接下來你會進入一場潛意識層級的測驗。我們稱之為『星界牌陣』。在那裡，你將見到自己真正的內在牌靈。」

「我會死嗎？」

「只有一種情況——你選擇背叛它。」皓月的語氣沒有威脅，但異常堅定。

沈嶼在一旁佈陣，他用義肢將牌一張張依照特定節奏排列成七芒星型，中央置放「愚者」——象徵命運旅程起點，也象徵牌靈尚未定義的可能。

「踏入之後，你會失去感知肉體的界線。」沈嶼道，「別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也別懷疑那是你心中真正的形狀。」

時雨閉上眼，在陣心的圈中盤坐。隨著陣式啟動，耳邊傳來牌面的低語聲——古老語言、不知名旋律、母親輕聲誦念的童謠。

接著，一道銀光撕裂現實。

——

他墜入一片星光與黑暗交錯的空域。

無數張塔羅牌漂浮在虛空中，有的破碎，有的模糊，有的發出低沉鳴響。每張牌彷彿承載一個世界：劍之領地、聖杯之海、權杖荒原、金幣機械城……他像被拋進神的夢境之中，卻又無比清楚——這是他的潛意識宇宙。

「你是來翻開我們的嗎？」

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回頭，一個身穿白袍、臉孔模糊的身影站在「隱者」的投影下，那是他的第一張引導牌。

「你……是誰？」時雨問。

「我是你懷疑的本質，也是你選擇相信的起點。」

白袍人轉身走入一扇門，那門上繪著「審判」與「戀人」交錯的符號。

時雨踏入門內。

裡頭是一個回聲不斷的空間，牆上浮現他曾經翻過的牌：被燒毀的星星、扭曲的命運之輪、母親留下的世界牌。

「你是為了她而戰，還是為了你自己？」一道女性聲音響起。

空間中央，一位少女盤坐於「月亮」之上，她眼中閃爍著水銀光芒，身旁浮著十二張星辰碎牌，像天秤上等待衡量的靈魂。

「你是……」

「我是月靈。你的第一位牌靈。」她伸出手，牌陣在兩人腳下綻放，一輪倒轉的新月從地面升起，宛如血脈與記憶共同牽引而生的命運共振。

「你會陪我戰鬥？」時雨低語。

「我會質疑你、磨練你、讓你在每一次選擇中懷疑自己。」月靈說，「但只要你不背叛我們的契約，我將與你同行——直到最後一張牌翻完。」

時雨伸出手。

當兩人掌心相觸的瞬間，一道銀白光柱衝破虛空，穿透塔羅星界，投射至現實。

——

反轉者之窟的陣式猛然一震，所有正在進行牌陣操練的成員都抬起頭。

七芒星陣的中央，時雨緩緩睜眼，瞳孔中閃過一道明滅月光。

他低聲說道：「我簽下了我的第一份契約——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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