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 - 靈息

天剛破曉，靈墟林深處的黑霧已然退散，塵封千年的邪氣仿佛隨著那場悄然的對決，一併沉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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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踉蹌地踏出一片枯枝堆，陽光自林葉間斜斜灑下，落在他沾滿血痕的衣袍上。胸口的玉佩不再發光，但依舊貼著他，沉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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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處泉邊坐下，清洗了手臂上的血痕，那道昨夜留下的傷口仍隱隱作痛。他盯著水中的倒影，許久，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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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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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微微一震，熟悉的女聲緩緩響起——璃緲，語氣中多了幾分疲倦：「我沒事，只是用了太多靈力，要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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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失笑，撈了些泉水灑在臉上，驀地一陣清涼沖散了昨夜的餘震。他靠在岩石上，望著樹影婆娑：「妳剛才說，那只是開始……妳到底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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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問的，不是那些影子的來歷，而是——我為什麼在這塊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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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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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緲沒有逼問，只道：「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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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微頷首，沒再多言。他雖不信鬼神，卻也明白，每一段沉睡的靈魂背後，總有不能提及的故事。既然她未說，必有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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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累就休息吧。這裡暫時安全，我去前面探探，有無出林的路。」他站起身，整理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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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緲嗯了一聲，聲音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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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剛踏出幾步，便聽她幽幽補了一句：「……你最好別再讓我替你擋那種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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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頓住腳，轉頭道：「妳剛才不是挺威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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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這玉佩，連個人形都還沒凝出來，就被邪靈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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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下次我自己擋。」他一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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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死，我就寄居你身上，日日夜夜念你前世八輩子的情債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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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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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繼續往前走，心中卻忍不住失笑。這玉佩裡的魂靈，看似清冷淡雅，偶爾還會嘴硬幾句，真不像什麼高冷千年狐妖，倒像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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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個寧願罵人也不肯認錯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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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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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威風，剛才很英勇。」墨雲秒改口，一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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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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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再度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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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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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終於在林中尋得一條舊徑，似乎是某種隱秘的山道，雜草掩沒了原本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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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泉邊時，璃緲的聲音再度響起：「前方三里，有一處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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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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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林子以前是……我守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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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挑眉，卻沒追問。他只是輕聲道：「那就走一趟吧，也許我們能找到些水與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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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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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崎嶇小路上，他時而與她低聲對話，時而沉默不語，四周皆是樹影婆娑，日光從枝葉罅隙中斜灑，落在他斑駁的肩頭與那一枚泛著溫潤光澤的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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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未言明的盟約，就在這片荒林中，悄然萌生根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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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都未察覺，命運的齒輪，已在此刻無聲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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