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钥 - 暗钥失策

“忠不是证明出来的，是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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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将军的话落下时，殿中无声，唯听烛火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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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低头看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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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粗陋的石片，被汗水与甲胄磨得泛白，却在岁月中愈加沉重。他伸出手，指腹拂过那两个字——“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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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坐回案后，提笔，一字未写，手中却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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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明白，满朝权术之中，真正让王朝不崩的，不是法，不是兵，不是封赏、诛杀、银粮与律令，而是某些人心里，那一块早已立下、早已写好、不容篡改的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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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碑名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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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每人都有，也无法一夜间铸成。它多藏于战场死地、岁月寒风之中，被某些人静默守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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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石碑，许多年前便已立下——无需重刻，也不会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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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飘远，回到了少年时的明喜书房。那时先王周天明，尚未衰老，尚有虎威，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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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忠为用，王以不忠为狗。若民忠于王，可以用之；若民不忠于王，能用则善用，不能用则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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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言语锋利，却并不冷酷。那是帝王真正的清醒：忠，不是人人皆有，得之则慎之，失之则舍之。

他轻轻放下笔，脑海中掠过那场轰动朝野的旧事——承旭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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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言党势大，军中诸将多有勾连。王一度被逼让位，削印自迁，几至覆亡。但那一次退让，并非妥协，而是他布下的一局死棋——

“与其力敌强弩，不如借其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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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承旭掌权后，不择手段，轻蔑旧将，割民膏、断将脉，终使人心尽失。那时，王便以“被遗弃者”之身，重唤残军，破城于三夜之中，反取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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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翻盘，表面上是天意归主，实则是王利用了那些“本不忠之人”的可用性，在最恰当的时候，把他们推向弃子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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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低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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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承旭败于对臣之不信，不在兵，不在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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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可夺，策可破，惟人心不可慢用。能忠之人，轻弃则祸；不能忠之人，久留亦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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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赵临、穆重，你等将领，乃王之利器。可如今这利器所对准的——却是自己的主啊。”

王缓缓起身，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殿中所有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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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将对视一眼，皆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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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身后，死士列于阶下，皆持利刃、掩面蒙眼。正是今夜红玉姑派入宫的暗钥——只等一声令下，便可直取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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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重最先开口，声如铁锈：“王已非昔日之王，利器何以不改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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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临冷笑一声：“我们本为护国而战，而今王却困于疑信之间，弃忠于墙角。王若失道，臣便不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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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不言，只静静注视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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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负手踱步，踏下玉阶，走入三将与死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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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忠不忠，不在你们说，在我看。你等受红玉之信，与敌通语，自以为布下暗钥可取朕性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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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面向死士：“尔等奉命入宫，所杀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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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死士应声道：“奉红玉姑令，今夜取王首，杀三将，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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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将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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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重失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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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临猛回头，见那死士眼中寒光乍起——锋刃不向王，而是横扫己方阵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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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赵临暴喝，拔刀欲挡，然其左右数名死士早已动手，刀光电转，瞬间封喉制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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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远怒斥：“我们与红玉结密，怎会被她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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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接言：“红玉姑言：既然你们能弃王来投，自然也能弃我去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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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将听闻不已。王冷笑一步踏前：

“因为你们从未是她的同谋，不过是她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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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本王，早在她动念之时，便放出假钥，引她信死士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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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声喝道：“夜巡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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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号角乍响，重甲兵蜂拥而入，围住三将与剩余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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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重跌坐在地，喃喃道：“原来……那死士，是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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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俯视三将，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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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器若偏锋，便该铸回炉火。你等非朕不可用之将，但朕不可无忠可立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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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弃我，我不惜；但你们弃了‘忠’，便再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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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衣袍卷起一阵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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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大开，月光洒入，如冷刀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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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只言一句：“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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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姑之意，让死士潜入宫中，联合三将直奔王殿。王之先前，派假信使传三将，让其与死士在王殿外集合。王信烬光，很少在外布军严防。因此让三将误王无备兵。这才致结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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