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的愛恨》 - 1.明與暗的獨白

【星翼的視角】

今天的天空一如往常地藍，陽光灑在教室窗邊的百葉窗上，為地板灑下一道道柔光。我走進教室時，幾個人抬起頭來，對我點點頭，笑容禮貌而恰當。

「早啊，星翼。」班長走過來拍拍我肩，「昨天的報告，你果然又是第一名吧？」

我笑了笑，謙虛地搔了搔後腦，「哪有啦，我也只是剛好有空準備。」

「哼，真會說。」他嘴角微翹，但語氣聽不出真心。

沒關係。我知道這種感覺。大家都喜歡我，這是真的——不是嗎？他們總是來找我幫忙，老師總是誇我，連體育老師都說我跑步時姿勢很好看。

我坐到座位上，幾個同學繼續在討論什麼，我沒聽清楚，但我知道——就算他們沒叫我一起聊，也不是因為討厭我，可能是話題不適合我吧？

我翻開書，裝作專心，餘光掃到旁邊有人傳訊息。

「星翼真的好假。」

「每天笑得像是賣笑一樣……」

我怔住，手機螢幕一閃即過，是坐斜前方的女生，對話框只有一瞬，我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但心臟還是有點停了一拍。

……開玩笑的吧？

我拉回目光，強迫自己鎮定。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大家怎麼會討厭我？我又沒做什麼壞事。

那一定是她私人的偏見，說不定是嫉妒？又或者……只是個玩笑而已？

我繼續笑，和隔壁的男生討論課堂問題。對方敷衍點點頭，說他等下要去福利社，便匆匆離開。

我看著他背影，心中浮現一絲模糊的空洞感。

但我告訴自己——

「令人喜愛的人喜愛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0ESkPOek
「我只是太完美了，所以他們不知如何靠近吧。」

是啊，只要我繼續這樣笑著，他們一定會靠過來的。只要我夠努力，這個世界一定會繼續喜歡我。

我相信。

不，是我必須相信。

【茜嫺的視角】

雨又開始下了。斜斜細細地，像是從雲層中偷偷流下的悲傷。這種天氣最適合畫畫，也最適合被忽略。

我坐在美術教室的角落，桌上攤開一張厚紙板，一支鉛筆在畫紙上移動，畫出一個躲在傘下的女孩，傘破了一角，雨水正一滴一滴落進她手心。

這樣的畫面，好像我自己。

「又在畫那些怪圖啊……」有人從後面經過，小聲地說，但我聽見了。

我沒回頭，也沒表情。這種話我聽過太多次，從小聽到大。

「茜嫺啊，你能不能畫些陽光點的？像是花啦、笑臉啦……你畫那些黑黑灰灰的，讓人心情都不好了。」——這是我媽說的。

「她好像有點陰沉耶，我不敢跟她組隊。」——這是以前的同學說的。

「別理她，她總是自己一個人，也不打招呼，好怪。」——這是別人以為我沒聽見的耳語。

久而久之，我也不想說話了。說了也是白說，反正他們都覺得我難相處。

但我知道自己並不壞。我會記得班上哪位同學最近情緒低落，也會注意哪個人總是不吃午餐。我曾悄悄把點心放進某人的抽屜，卻被當成惡作劇丟到垃圾桶。

可能就是這樣吧，越努力，就越證明我不被需要。

我的社群帳號從沒用真名。我用筆名投稿畫作，偶爾收到一些讚賞與留言：「畫得很深刻」、「這構圖讓我哭了」。

我從來沒回過那些留言。不是不想，是怕。一旦知道我是誰，會不會那份喜歡就會消失？

所以我告訴自己：

「令人討厭的人討厭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gy7v6HUR
「我是不適合出現在光裡的人。」

沒關係，我有陰影，我有筆，畫筆裡的世界比較安靜，不會吵，不會假笑，不會讓人失望。

我喜歡下雨。至少在雨中，大家都低著頭，沒人注意我，而我可以暫時存在。

【星翼】

午休時我走到走廊，陽光被雲遮住一半。我看到幾個平常和我一起吃飯的朋友在另一邊說笑，桌上有炸雞、有汽水、有新的紙牌遊戲。

我正準備走過去，卻看到他們像沒看見我一樣，繼續玩。沒有招手、沒有騰位子，也沒有像平常一樣留下一句：「星翼，你也來啊！」

我停住腳步，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反應過度。

或許他們只是太專注了？或許我今天真的太安靜了？

我回過頭，假裝自己本來就是要去洗手間。

但那一瞬間，心裡有點冷。

我咬牙繼續微笑。

【茜嫺】

回家路上，雨還沒停。我打著傘，走在濕濕的路面上。電線桿旁貼著一張海報：「校慶舞台劇徵選——任何人都能報名。」

我看了一眼，又移開目光。

「任何人」？哈，我才不信。像我這種人，報了也只會被刷掉吧。

我把傘拉低一點，擋住視線。

前方一對情侶正在打鬧，雨水濺濕了他們的鞋子，他們卻笑得比天還亮。

我走過他們身邊，安靜無聲，像是透明的空氣。

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

星翼：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ZczX43IG
「我只要繼續做好自己，大家會一直喜歡我的……對吧？」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WcIRy0Oi
「那個訊息只是玩笑，那些忽略只是偶然。」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ndai2wUU
「我值得被喜歡，我一直是這樣相信的。」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8oi0JoijN
「明天，我要笑得更真一點。」

茜嫺：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yhlC4Jcq
「我太奇怪了，才會讓人不安吧。」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FNL308D5
「就算我努力微笑，大家還是會覺得我怪。」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jw0SQvPg
「不如繼續安靜……安靜就不會有人受傷。」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2O0Ytovh
「明天，我不要被看見就好。」

他們都在等一個證明。

一個能顛覆他們認知的證明。

他以為自己是「明」，卻不知那道光已斜斜傾倒；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gnHFIMcv4
她以為自己屬於「暗」，卻不知那黑暗裡藏著微光。

在同一片天空下，星翼與茜嫺擦身而過。沒有碰撞，沒有對視，只有世界靜靜旋轉——

為了那場尚未發生的命運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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