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煙花三月下揚州”道出三月揚州的無盡美景。此時揚州,東南風微微吹動,春天溫暖的氣息,絲絲縷縷間迎面拂過遊人臉頰,吹得楊柳新枝飄蕩,吹得杏花粉嫩、櫻花嬌美。
揚州子城的蜀岡之上的衙城中,淮南節度使衙署內,李紳於去歲因風痹病辭去宰相職位,同年十一月再任淮南節度使。
當他回到這座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衙署熟悉的氣候,遠離那個朝堂黨爭之地,他便顯得輕鬆自在許多。
今日午後,他微微的眯了一下,養的神精氣足,走到書房練了一會字,把他的名作《憫農二首》抄練了一遍。
抄完後,靜靜觀之,感覺上還是滿意的,準備安排府上的衙吏拿去裝裱起來,將來有機會送出給人。
此時,府內幕僚張進和輕輕走入,對他深揖禮,說:“相公,有事稟報!”
李紳氣定神閑的回:“何事,講!”
張進和低頭說道:“高郵縣令許德文午前就到衙府稟告,有要事面見相公,說是有亂民非法聚眾,意圖不軌。”
李紳聽完,默不作聲,做為一個曾高居宰相的上位者,他對這些低階官員的小題大作,無事生非也算是看透了,他們總是為了搏前程,無所不用其極,都是為了潛心鑽研殿堂之喜好,好見之一面,討得好感,從此青雲直上。
他還沉浸在所寫的書體之中,本是不想見的,但看到貼身幕僚張進和深揖低頭不動的樣子,便已明白,說:“帶他到正堂等候,我一會過去。”
張進和回了一聲諾,便躬身退出書房。
兩刻鐘後,李紳方慢悠悠的走進正堂,其面無表情,看著顯得威嚴。
正堂內的下廳椅子上坐了一個從六品的上縣朝服的中年官員,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氣血不暢的樣子,頭上戴著進賢冠,身穿深綠色的碧綾羅襴大袖袍,看著是很重視這次朝見曾經的宰相,如今的淮揚節度使李紳的機會。
李紳看到縣令許德文如此敬重他,心裡稍稍有了好感。但也不打招呼,徑直走向高位。
縣令許德文自從見他出現在堂外起,就起身揖禮,身子跟著李紳轉動,待得李紳坐好,才深深的揖了一個大禮,低頭說:“在下高郵縣縣令許德文參見李相公!”
李紳展了展官服,揣起桌上剛送的茶湯,說:“許縣令今日見某,所為何事?”
因為沒有李紳的一句免禮,許德文便只有繼續揖著禮說:“據下官所查,高郵縣龍裘莊摩尼教教眾三百餘人近年多次非法聚集,意圖不軌。”
李紳手揣著茶杯正要輕輕的𠱷湯,聽到“摩尼教”三個字,頓了一下,電光火石間,心裡有了主意,但其心口不變,慢慢說:“免禮,許縣令,坐著細細講來。”
許德文終於抬起老腰,頭暈了一下,方才慢慢坐下,說:“上個月,龍裘莊裡正魏來進見下官,說道龍裘莊的寺廟常有聚會,還有邪教法師講法,盡說些雲裡霧裡的,聽不懂的話,矇騙農夫村婦。還有那幫私鹽販子,帶著刀刃,欲行不軌。”
許德文抬眼看了看李紳,接著說:“下官聽了,將信將疑,想我淮南道揚州府下,在李相公的治下,均是朗朗乾坤,清平盛世,何至於此?故通過衙役尋得幾個熟人,細細諮問,果有其事。但下官還需謹慎行事,又安排了兩個衙役裝扮一番,跟著相熟船夫加入,旁聽了兩次,如今是證據確鑿了。”
許德文邊說邊從袖口拿出一本冊子,遞給堂內值待的禦吏,禦吏把冊子又轉交給了李紳。
許德文繼續說:“下官查得實證,便詳細的記錄下來,何時何地,相聚何人,邪教講法人氏、現場謀劃者、觀者人數,均有記載,相公詳看。”
李紳目視許德文,聽其自語,待得許德文說完靜候,李紳說:“許縣令治下,用心周至,某感心慰。摩尼教結杜一事,處置得當,實乃高郵百姓有幸,至於此事,許縣令還需用心觀查,某自會再詳查。”
許德文聽的李紳嘴上說的好聽,但知曉都是場面話,猶豫了一下說:“還有,下官所查,摩尼邪教似有與昭義劉稹謀逆交往。”
李紳一聽,淮南道有人與昭義劉稹有來往?這可不是小事,他看著許德文,這事說小了是疑似,說大了是確是。此事牽扯到劉稹叛逆,就需小心行事了,他說:“確有此事,必上報聖上,許縣令當得首功。”
許德文聽了,心中喜悅,但臉上卻不露聲色,說:“那必也是相公指揮的功勞,下官也就當得一個驛夫之能。”
李紳終是沒忍住,臉上露出笑容,揣起茶杯喝了口茶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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