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沙盘（第一卷）·已完结 - 第四章：自救失败

第一节：理性，或许还能救我

大约是第三十七次梦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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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场景总在变化——操场、地铁、医院走廊，有一次甚至是小时候那家麻将馆。但她永远不说话，只看着他，有时笑，有时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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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胸口像塌了一样。他终于决定：得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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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预约了心理咨询。医生是他在读研时的学姐，听完他的叙述，眉头几乎没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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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是创伤性应激障碍早期，最好服用一点SSRI。”

“这段时间，建议你远离社交媒体，保持作息，有意识地做‘现实校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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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屿点头。回到家，把手机扔进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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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试着恢复规律生活——冥想、慢跑、按计划进食。他甚至重新打开了大学时期看不懂的《纯粹理性批判》，试图用康德构建一道心智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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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他会一边刷牙，一边看老子那本《道德经》，总觉得某些句子说得模糊得可疑，却又贴近他最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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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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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他盯着这句话看了五分钟，心里涌上一种说不清的错觉——像有人刻意在留个缝，但不告诉你往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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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言语的罅隙

有一天，他照常翻到《理想国》“洞穴寓言”的部分。过去只是觉得有点哲学味儿，现在却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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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一直在看墙上的影子？”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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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苏格拉底说，假如一个囚徒突然看见了真实的世界，他一开始是会被光灼伤、拒绝相信的。他忽然很能理解那种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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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时候，他只是觉得累。哲学没能帮他走出来，反而像一把刀，让他看得太深，又止不住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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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夜他梦见自己站在一排书架前，书全被泡在水里。他试图翻开一本，纸变成了柔软的肉，能听见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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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醒。凌晨三点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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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决定离开

回归理性的努力失败了，幻觉并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静默、更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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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他靠在窗边发呆，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脸。风吹来时，他以为有人在说话，但仔细一听，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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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声音，没有字。只是玻璃上那个自己，看起来比他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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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想走。他不想再待在熟悉的空间里。那些家具、楼道、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都太像记忆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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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订了一张飞往加拿大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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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行李清单上的第一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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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找一个没有她、没有过去，也没有幻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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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真正让他启程的，可能不是逃避这唯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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