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無聲紀實》/島嶼戀歌系列短篇/角川百萬大賞參賽 - 第三話 2025.06.05 夜巿裡的居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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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我意識過剩，全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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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過了昨天我就可以遠離某些群體一陣子，畢竟那個外拍活動幾乎榨乾了我的社交能量，要不是今天還要上學，我大概會花一整天，獨自在房間裡整理歸類我可愛的文具們，藉此恢復我的電力。

就在我邊嚼著午餐，邊滿腦子想昨晚剛買的那些筆，超好看、超好寫，後悔著為什麼不包色的時候，我的大 E 人朋友果然又來騷擾我了。

「林語婕，妳吃這麼久還在吃哦？現在中午不寫妳的小本本了嗎？」張麗穎直接在我前面的空位坐下來，眼神裡滿滿的笑意：「昨天怎麼樣？好不好玩？」

「還……還不錯啦……呃，應該說，超棒的，學了好多！真的要謝謝妳。」我急忙嚥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擦嘴才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張麗穎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著又問：「那邱承諺怎麼樣，他沒有欺負妳吧？」

我正拿起我的麥香綠茶，剛吸了一口，聽到這問題，不由得噴了半口出來，有一滴還濺到張麗穎臉上。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急忙拿出面紙擦拭，語氣卻是抱怨：「誰叫妳突然問這怪問題……」

昨天的情境不由自主地浮上腦海，邱承諺昨天坐在草地上，細心地指導我設備用法，那低沉的聲音仍然牽動著我的情緒，甚至他身上不知名的氣味，也像是刻在我的內心深處。

他牽我手的時候，指尖傳來的觸感，有點粗糙，有點溫熱，他手指骨節的突起處，我的手指記得一清二楚。

慘了，真的完蛋了。

這已經不是小暈船而已，

這種心情根本是……完完全全溺斃。

嗚，不要這樣啊，但我好像知道……其他的女孩為什麼會喜歡他了。

可是可是……他明明不是我的類型啊，我喜歡的應該是更粗獷型的。邱承諺那種小白臉型的，就應該要搭配楊芷薇那種女生吧。

「怎麼不講話了？林語婕，妳沒事吧？」張麗穎伸手在我眼睛前面晃了幾下，然後笑了起來：「妳臉紅了欸？快說，昨天發生什麼事？」

「有嗎？」我迅速用雙手遮住臉頰。

「連耳朵都紅了還沒有？」張麗穎指尖挑釁地滑過我的耳朵。

「嗚……」我驚慌地遮住耳朵，但臉頰就沒有多餘的手可以遮了。

最糟糕的是，這最慘烈的一刻，邱承諺竟然朝著我們走過來。

天公伯啊！誰來救救我，我的心臟已經完全失控啦。

張麗穎語氣中帶著滿滿的笑意：「嘿，邱承諺，快說！你昨天做了什麼好事？」

邱承諺原本姿態自然地拉了張空椅子，才剛坐好，聽到這番問話，全身明顯地抖了一下。

「我沒有啊……」邱承諺雖然這樣說，視線卻不自然地飄走。

「還說沒有！我家這孩子被你弄成這樣子，你倒是看看啊，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張麗穎抓著我的肩膀，又開始演我的媽媽了，可是，拜託！不要……不要是現在……

邱承諺的脖子像是沒上油的機械，卡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轉向我，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會的瞬間，我發現他的耳朵也紅了……

「抱歉，昨天晚上是我太衝動了……」邱承諺垂下眼簾，他的長睫毛微微顫動，慢慢吐出這幾個字。

不！不是啊！你倒是講清楚一點啊！你想讓這個八卦女王誤會到天邊是不是啊！

邱承諺！

你只是……你只是牽了手而已……

結果一想到「牽手」兩個字，我的喉嚨也卡住了，說不出半個字，心跳和臉上的溫度都加倍猛烈起來。

「哎唷！」我忍不住哀號一聲，趴在桌面把我整張臉埋進臂膀裡。

「邱先生……枉費我這麼信任你，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張麗穎的語氣震顫，簡直像是偶像劇裡的女主角。

「誤會，這是誤會！」

我抬起頭，幾乎跟邱承諺同時間，異口同聲地說了這句話。

邱承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望向窗外，語速比平常快了三分：「總之，吳老師要我來轉告，今晚我們社團在夜市那間居酒屋聚餐慶祝活動圓滿成功，他要我來邀請妳。林語婕，老師說，得要謝謝妳幫了大忙。」

他一說完，不等我的回答，便立刻腳步急促地衝出教室。

「你們這兩個……要讓媽煩惱到什麼時候啊？」張麗穎扶額，嘆氣搖頭，說完，便跟著邱承諺的腳步後面追了上去。

嗯？這是什麼展開？我突然間想起昨天在教室裡的對話，不由得沉思了一會，我敢打賭，他們兩個一定有什麼沒告訴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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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了居酒屋外集合時。

同學們漸漸到齊，我卻沒看見楊芷薇，雖然內心慶幸她沒來真好，但她明明是活動的主角之一，還是忍不住問：「楊芷薇呢？」

邱承諺淡淡地回答：「她家裡好像管得很嚴，不讓她來。」

好像是副社長的那個同學，在一旁插嘴說：「不是吧？她明明是說『蛤～如果林語婕要去，那我就不去了～』」他把那個大小姐語氣學得十分欠揍。

「多嘴欸你。」邱承諺拍打了副社的後腦勺一下，然後轉向我，語氣柔得不像話：「別聽他亂講，重點是妳有來就好。」

我緊緊捏住衣領，彷彿這個動作可以讓我阻止心臟從胸腔蹦出來。內心卻不斷想著：「這樣，真的好嗎？我完全沒有想要得罪校花啊。」

雖然發生了這點小插曲，聚餐還是順利展開了，各式各樣美味的串燒在桌上一字排開。

除了吳老師喝的是生啤酒以外，其他人都點了汽水或可爾必思之類的。

「你們都喝這些小朋友的飲料啊，這樣我一個人喝很無聊欸。」吳老師舉起杯子，抱怨了兩句。

欸，不是啊……雖然是兼職的，但老師可以講這種話嗎？我們才十七歲欸。

邱承諺笑了笑，舉起他的可樂杯跟吳老師的杯子碰了一碰，語氣淡然地說：「那麼苦的東西我才不喝咧。」

「是說，我前幾天看到一本小說裡寫到……」聽到邱承諺說酒不好喝，讓我突然想起最近在 Penana 上追的某本精彩的網路小說裡有提到：「聽說有一種酒，喝起來酸酸甜甜的，像汽水一樣。」

「林語婕，妳看太多小說了吧？」邱承諺笑著吐槽我。

「是真的！」吳老師立刻接話，並且把菜單攤開在桌上，手指著那一排五顏六色的飲料說：「這些『莎瓦』就是那種像汽水一樣的酒，怎麼樣？點一杯吧？大家一起嚐嚐看。」

我正想阻止，邱承諺已經回答：「好啊！」

他笑得毫無防備，跟小說裡的劇情一模一樣！完了完了，這下糟糕了，邱承諺，你不知道那本小說後面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嗎？

都怪我太沉迷 BL 小說，現在腦袋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真的假的？」一個社員雙眼發亮，「我媽說那種東西絕對不讓我碰欸！」

「你就算點了也不敢喝啦。」

「只喝一口誰不敢啊！」

——吵鬧聲中，吳老師已經叫來了服務生。

沒多久，那杯我們選的梅子莎瓦上桌了，店家完全沒注意到這些高中生喝起酒來，雖然只是一人分一口。

那東西……果然還不賴，酸酸甜甜的，像汽水一樣，而且喝了讓人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只試了一口實在太少了，根本不夠過癮，好想再喝一杯。

慘了，這是不是變成酒鬼的前兆？

後來的事，除了隱約記得很開心以外，我幾乎完全沒有記憶，原來這就是人家說的「斷片」，太可怕了。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躺在床上，身上還穿著睡衣。

「妳醒啦？」張麗穎的聲音像漸漸清晰的背景音，我有點驚訝，又有點安心。

下一瞬，我緊抓住衣領，警戒地問：「張麗穎，是妳幫我換的衣服嗎？妳有沒有對我做了什麼事？」

張麗穎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林小姐，妳想太多了吧。真沒想到妳會喝到斷片，到底喝了多少啊？」

「幸好妳的邱承諺夠聰明，知道要聯絡我，否則他那樣帶妳回家，絕對出大事。」她邊說，邊笑得合不攏嘴。

「什麼……我的？」我大概是聽錯了什麼。

張麗穎卻是一臉訝異，脫口而出：「我還以為你們已經……因為他說『請幫忙照顧我的林……」她話還沒說完，卻自己捂住嘴沒再說下去。

「妳在說什麼東西？」才開口，一陣頭痛襲來，我按住太陽穴，哀鳴了一聲：「哦——！」

可惡，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不管它多酸甜好喝，都不准再讓我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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