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水是用來工作的。」聆的聲音平靜地陳述著事實,「而你的工作,就是處理一些…常人無法應付的狀況。」
「常人無法應付的狀況?」斐義辰皺著眉,完全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什麼意思?是…黑市的保鑣之類的工作嗎?」
聆聞言,嘴角似乎向上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那並非笑容,更像是一種覺得他想法有趣的表示。
「你可以暫時這麼理解,但你面對的,不會是普通人。」
就在聆話音落下的瞬間,斐義辰感覺到二樓的空氣溫度似乎驟然下降了幾度。那是一種陰冷的、彷彿能滲透進骨髓的寒意。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茶館裡的琴聲也未曾停歇,但那股寒意卻真實得讓他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喂…小子…」月詠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警告意味,「有東西過來了。」
斐義辰的視線下意識地在茶館內逡巡。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一個獨自喝茶的老人正靠著椅背打盹。而在老人的身後,空氣正像被加熱的水蒸氣一樣,開始輕微地扭曲、波動。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眼花。但那波動卻越來越清晰,最終,一個半透明的、周身散發著淡淡綠光的人影,憑空凝聚成形 1。
那是一個穿著老式洋裝的年輕女孩,她的身形虛幻,可以透過她的身體看到後方的木製屏風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茫然地飄浮在半空中,目光空洞地注視著那個打盹的老人 。
斐義辰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鬼。
這個只存在於長輩們口中、他一直以來都嗤之以鼻的詞彙,此刻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從小被灌輸的、堅信不移的世界觀,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他猛地轉頭看向聆,卻發現對方依舊氣定神閒地端坐著,彷彿對這駭人的景象視若無睹。注意到斐義辰那驚駭的目光,聆只是平靜地端起自己的茶杯,送到唇邊。
就在聆飲茶的那一剎那,那個飄浮在半空中的綠色殘影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它猛地轉過頭,空洞的目光對上了聆。一股肉眼可見的恐懼在它的虛影上擴散,它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叫,整個靈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聆甚至沒有看它一眼,只是將茶杯輕輕放回桌面,發出「叩」的一聲輕響。
伴隨著這聲輕響,那個女孩的鬼魂,就像被陽光照射的塵埃一樣,瞬間分崩離析,化作無數細微的光點,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茶館裡的溫度恢復了正常,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斐義辰僵在座位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死死地盯著那個角落,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看到了嗎?」聆將目光重新轉回到他身上,語氣平淡得像在問他茶水是否合口味。
「這,就是你的新工作。」
「處理這些迷途的『東西』。」
腦海中,月詠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寂。她似乎選擇在這個時刻,讓斐義辰獨自一人,去面對這個被徹底顛覆的、真實而殘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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