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小，像塊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面。周圍五六個同學的目光，「唰」地一下，齊刷刷地射向了路遠和金鑫。他們先是交換了幾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竊竊私語聲開始蔓延，幾道壓抑不住的笑聲也從後排清晰地傳來。
「快看！還一人一個耳機呢！」不知是誰，故意提高聲音，帶著刺耳的調侃，這句話如同引爆了一顆小炸彈。
「哦——！」一聲拉長的、充滿惡意的起鬨聲，幾乎是同時從好幾個座位上傳來，嗓門一個比一個高，帶著青春期特有的張揚與嘲弄。
「這不是郎才女貌嗎？學習好的都這樣談戀愛啊！」一個女生捂著嘴，誇張地笑著，聲音卻足以讓半個教室都聽見。甚至有幾個膽大的，已經起身朝他們這邊圍攏過來，臉上都是看好戲的表情。
金鑫像被灼燒了一般，猛地縮回身子，整張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她感到無數道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身上，空氣彷彿凝固了，每一絲呼吸都帶著難以承受的重量。她恨不得立刻鑽到地縫裡，眼眶瞬間泛紅，手指因緊張和羞恥而微微顫抖著，慌忙就要摘下耳機。
路遠的嘴角，卻在這滿教室的起鬨聲中，微微向上勾起一個弧度。他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幾分竊喜的得意。這群孩子，真是青春得可愛。他眼底閃過一絲成熟的玩味，他們以為這是戳人痛處，殊不知這正是他樂見其成，甚至暗中推動的「好事」。
他沒有絲毫慌亂，只是輕輕地、不著痕跡地，將金鑫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阻止了她摘耳機的動作。他的頭微側，緩緩掃過圍攏過來的同學，臉上依然帶著那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這麼點事，也能讓你們這麼高興？」路遠的聲音很輕，語氣卻透著一股淡淡的、超脫年齡的從容，彷彿在評論一件與自己無關的趣事，「看來，青春的煩惱，還沒真正找上你們啊。」他的目光平靜而深邃，掃過他們每一個興奮的臉龐，像在觀察一群熱衷於無意義遊戲的孩童。
他這話，沒有絲毫指責，也沒有辯解，卻讓同學們起鬨的笑容稍稍凝固。他們期待的是反駁、是羞惱，而不是這種帶著幾分憐憫的「哲理」。
教室裡頓時安靜了幾秒，只有孟庭葦的歌聲還在輕輕迴蕩。同學們面面相覷，不明白路遠在說什麼，只覺得這反應超出了預期，讓看熱鬧的心情被攪亂了幾分。
「切！就你會說大道理！裝什麼大人啊！」李磊率先不滿地撇了撇嘴，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屑和挑釁，他感覺自己興奮的八卦被潑了冷水，卻又不知如何反駁，只覺得路遠故弄玄虛。
「是啊，我們都是小孩子，你路遠最懂事了是吧！」「你怎麼這麼淡定？是不是心虛啊？」「別裝模作樣了，你倆就鬼鬼祟祟的！」幾個同學跟著起鬨，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諷刺和不耐煩，試圖用更直接的語言將路遠「激怒」，好讓戲繼續演下去。他們臉上仍掛著看好戲的輕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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