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看見整個世界 - 光

清晨，雨停了，天空泛著柔和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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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余站在陽台，望著剛被洗淨過的街景，指尖繞著剛泡好的茶杯杯耳，思緒仍留在昨夜那場沒有預兆的停電與擁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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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問湛墨，昨晚到底是出於衝動，還是壓抑太久的情感終於爆發。也沒問他，從何時起就知道她是清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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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不說，不代表他不在意，只是還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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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還不想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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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他們之間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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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余依舊準時早起，泡咖啡、買菜、做飯，生活裡的節奏分毫未亂。湛墨則一如往常地關上畫室的門，將自己困在色彩與筆觸裡。只是，那些畫布上開始出現她的身影，不再是模糊的剪影，而是越來越具體的輪廓——從眼角的弧度，到鎖骨的曲線，他畫得細緻又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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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清余在收衣服時無意看到他畫室未蓋上的畫冊，一頁一頁翻開，畫的全是她——或站著，或回眸，或微笑，甚至有她看著他時的神情，那雙眼彷彿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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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那裡許久，直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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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偷看還沒完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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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神情不慌不忙，卻嘴角含笑：「是你畫得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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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墨走近她，眼神落在她臉上，停頓片刻，語氣平靜卻帶著壓抑的情緒：「妳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說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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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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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怕，一旦說出來……妳會消失。」他聲音低得像風，卻真實得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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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他，眼眶濕潤：「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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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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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怕，你說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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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兩人終於將心中最深的懼怕，赤裸地攤在彼此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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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抬手輕觸她的臉頰，像是在確認什麼，又像是在懺悔那些無聲的歲月。他沒有急著擁抱她，也沒有急著說出愛，而是將額頭輕輕靠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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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畫妳。」他說，「不是為了畫得更好，只是怕有一天記不清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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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記得住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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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頭：「每一筆，都是記憶的倒影。我怎麼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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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們第一次一起在畫室待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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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邊，幫他磨顏料，手上染了些顏色。他畫到一半停下，望著她指尖的藍與紅，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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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畫一幅新的作品，畫妳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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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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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的模樣，是妳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感覺。就像……在漫長的黑夜裡，有一道光從遠方慢慢走近我，暖得讓人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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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余心口微震，握著顏料的小罐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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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說話，只是將顏料遞給他，然後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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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畫很久，因為那道光，會一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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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畫室裡多了一幅未完成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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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一道光影穿過傾斜的窗，落在女孩微笑的臉上。她的眼睛閃著光，仿佛正看著畫外的某個人，而那個人，是他——湛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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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不再只畫她的樣子，而是畫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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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她是他黑暗中的光，是他記憶裡的溫柔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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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故事，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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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段靜水流深的日子裡，他們終於學會了，不用說出口的愛，也能被深深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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